公共租界,斯文里,石库门的某一间里,被分割成好几块,租给了两家人家。
其实这两家,都曾经在半年前,失去过至亲。
后天井亭子间,似乎没人住,但其实里面亮着灯,只不过窗户上挂着厚毯子,一点灯光没有漏出来。
两个樟木箱搭起来充当桌子,两个男人面对面坐在一起。
“中央已经转入地下,从广州迁回上海了。”星眉剑目的男子,若是赵小康,肯定能认出来,“鉴于之前军委特务工作科的有效工作,中央决定成立特科。”
之前书店里那个‘老李’很高兴:“老伍,真好!还是和特务工作科做一样的事吗?”
“老李,多的现在不能说,但经过讨论,你负责四科。”
“好,我接受组织任命,说说我需要做什么吧。”
“四科负责无线电通信。人员你先考虑一下,设备已经委托莫斯科的同志去搞了。”
“我们都没有经验啊,上午和你在书店碰头,不是翻过了,市面上找不到合适的书,学不到啊。”
“原来苏省w下属工运部有邮电工人,接触过电报系统,上午我已经见过人了,很机灵的小伙子,能在那样的白色恐怖环境下坚持到现在,忠诚无疑,等下给你接头方式,你们要先熟悉发报技术。”
“没问题!但没有设备,很多东西无从下手啊。”
“苏联设备可靠性不足,又被禁运,德国设备好,但不好买,运输风险也大。不过欧洲同志会想办法的。”
“最好还是要安排同志去欧洲学习无线电技术,靠书本摸索,太慢。”
“现在还没有系统学习无线电操作的地方,苏联同志也在摸索中,等等再打听吧。”
“我从武汉撤退之前,听人提了一句,民党也在寻求大批进口无线电设备,估计他们也在考虑这事儿。”
“好,我会找人打听他们的动向,他们应该也会有培训学校的,要不然没法用的。”
又交代几句,‘老伍’准备离开。
走之前,交给‘老李’一张纸条,‘老李’看完,塞到嘴里嚼碎咽下。
这会儿的徐汇公学男生宿舍内,倪白朴突然醒来。
奇怪的感觉,也没有梦到什么,但就突然醒过来了。
就‘突突’了一下,身上湿了!
怎么回事?
莫名有点慌。
倪白朴伸手摸了一下,真的湿了!
深夜,宿舍里没有了嘈杂,但磨牙、呼噜声还是有的。
倪白朴支起头四处看了一圈,似乎大家都睡了。
在被子里,抖抖嗖嗖把内裤脱下来,擦了擦,还好,尿得不多。
倪白朴自责:倪白朴啊倪白朴,你说说你,多大了,今天突然怎么了?这么大了尿床!
轻手轻脚拽起被子上的衣服,轻手轻脚地穿,翻身下床。
轻手轻脚拖动床底的木箱,摸黑从里面摸索出一条内裤。
把干内裤塞到枕头底下,又摸床底的搪瓷盆,得处理掉,明天早上让人发现了可太丢人了!
搪瓷盆磕到床脚,‘铛’地一声,把倪白朴惊得呼吸都停了。
屏气停下,听了一会儿,没有同学发现,倪白朴才拿起来。
冬夜,在水房,凑着厕所昏暗的灯,倪白朴用冷水洗裤头。
一边哆嗦一边骂自己。
太暗了,看不清,但···怎么有点滑溜溜?!
黑乎乎找不到肥皂,倪白朴就着水龙头直接洗,还不敢开大水量,怕水声引起别人注意。
终于觉得差不多了,拧干,摸黑到走廊上,借着租界马路上的路灯光,摸索着夹到晾衣绳上。
摸回寝室,摸黑上床,脱衣,穿裤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