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墨玄的心却凉了下来。
片刻，他故作爽朗一笑，揉了揉东方青衣柔软的发丝，“好啦，不扯这些了，门主不是安排了事情吗？”
东方青衣总觉得墨玄很奇怪，从一年前开始，就变得怪怪的了。
不过脑袋被揉的很舒服，他主动蹭了蹭，眯了眯眼。
感受到他的动作，墨玄手顿了一瞬，但很快就被他调整了过来，不露一丝破绽。
反正是不会被东方青衣发觉……
*
沈砚辞坐在书房里，手里拿着狼毫发呆，用镇纸压着的上好宣纸上，一道身影跃然纸上，栩栩如生。
少年曲腿坐在粗壮的枝丫上，身姿慵懒随意，手里把玩着长鞭，嘴角挂着一抹坏坏的笑意，眉眼如画，美如冠玉。
这显然是早已离去的南聿……
唯一的区别在于，少年不再是满头银丝……及腰的青丝被微风掀起一道柔和的弧度，银色的铃铛点缀其中，灵动飘逸。
画中的少年不再是那让人惧怕的白发妖孽，眉宇间也没了戾气阴鸷。
他清澈的乌瞳，朝气的笑意，稚嫩青葱的面庞，带着几分意气风发，活脱脱是一位风流倜傥的少年郎。
倘若，可以早点遇到他，他是不是就会有机会活成画里的那样……
而不是被所有人嫌弃厌恶的存在……
倏然，窗外吹来了一阵风，砚池里浅浅的墨水荡出了阵阵涟漪。
沈砚辞抬眸望去，一眼便可以看到院子里那棵粗壮青绿的大树，树上的叶子窸窸窣窣的晃动着。
“哎，也不知道那个小没良心的现在在哪里”，沈砚辞用狼毫尾抵着额头，自言自语着。
随后拂袍起身，上前关上书房的窗户，拿着一卷书册就离开了这里。
——
半晌，窗户又被重新推开了。
南聿大胆嚣张地直接在他的书房里胡乱逛着。
哼！别以为他没听见……
那个臭男人骂自己没良心……
室内燃着淡淡的熏香，朝南六面窗机明净，书案、琴案、案几一应俱全，紫檀案几摆放着着文房四宝……
倏然，南聿视线瞥到了案几上的画……眉头紧锁，满眼怀疑，身形微微晃动，呼吸急促了几分。
这画的是他吗？
自己，也可以这样吗？
这般肆意洒脱……
真好……
南聿黑沉的眼底逐渐亮起了一抹光，心在胸腔里狂跳，嘴角下意识地扬起了浅浅的弧度。
微微垂头，想要更清楚地看清画上的细节，倏然，白发垂落，映入了南聿的眼底。
一颗滚烫的心陡然被浇灭，眉宇间的阴鸷重新浮现，他直起了身子。
呵，自己是什么东西都忘了吗？竟然还在期待……
南聿自嘲万分，手无力地垂落在身侧，手腕上的银镯碰撞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南聿从没有在此刻这般厌恶，自己那浑身的银饰和满头的白发。
寂静的书房里，南聿手越攥越紧，指甲都抠进了肉里，窗外的阳光透了进来，晃了一下他的眼睛。
带着他身上的银饰都在熠熠生辉，溢彩流光。突然，压抑的情绪爆发了，他眸底猩红，发疯似的将手腕上的镯子强行取下，不顾手骨处勒的通红。
“叮咚——”
镯子摔在木板上，发出了沉闷的声音。
南聿跌坐在地，双手捂着眼睛，低垂着脑袋，发丝凌乱地搭在肩头，身体似是在微微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