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奇维说道:“学台叫我奇维即可。”
“学台谬赞了,奇维漂泊海外,受洋夷熏陶已久,今日骤然返国,若有礼数不周之处,还望学台海涵。”于式枚笑道:“奇维多虑了,你我以后同朝为官,不讲这些虚礼。”
“请!”
说罢,于式枚就带着李奇维朝会客厅走去。
茶水上毕,二人分主宾坐定,便聊了起来。
“奇维,我这次相邀,目的就是想见一见你这位未来的同行。”
“你太神秘了,英吉利远在海外天边,消息闭塞,纵然你取得很多成就,我们也难以及时知道。”
“很多都是通过报纸了解。”
“但报纸这个东西嘛,名为公众之口舌,实乃私人之偏见,不公不允,不好不好。”
于式枚也很有意思,明明他想抱李奇维的大腿,但是又抹不开面子,自己比对方年龄大两轮还多,而且官职也高于对方。
但是地位这个东西,很复杂。
皇帝身边的小太监,职位很低,但是一个封疆大吏敢得罪吗。
还不是得乖乖掏银子,放低姿态,让对方在皇帝面前美言几句。
如今李奇维是光绪看重的宠臣,非他区区一个学政可比。
虽然光绪暂时没有实权,但毕竟还是大清国的皇帝,定他于式枚的前途还是一句话的事情。
所以,于式枚肯定想巴结李奇维。
但是他想故意打压对方,给李奇维造成心理压力,然后再以前辈的姿态教育一番。
如此既能和李奇维搭上关系,又不至于显得过于刻意,丢失面子。
这便有了刚才的问题,上来先贬你一顿。
于式枚的意思很明显,你李奇维是不是真的如宣传那样,在英国家喻户晓,功成名就。
怕不是什么浪得虚名之徒。
于学政也是煞费苦心啊,都是清贵惹的祸。
李奇维心道,好家伙,上来就试探我。
果然还是那种熟悉的味道,太冲了。
之前在英国,他一直在物理领域出名,打交道的也基本都是物理学家,直来直往,没有什么寒暄。
如今回到国内,再与人交流可就费劲了。
先得理解别人话中的真正意思,然后才能从容应答,不然就会惹人笑话。
李奇维可不惯着他,于是笑着说道:“不知学台想了解什么?”
于式枚道:“听闻奇维你深谙物理格物之道,获得了西方的诺奖。”
“这个诺奖是什么奖,为什么那么受到洋人尊崇?”
其实于式枚自己私下了解过。
作为学政,虽然他负责的是传统科举教育,但不代表他对西方科学就一无所知。
真实历史上,1903年之后,于式枚还当过学部侍郎呢。
他负责过铁路修建,出访过英法德美等国,所以对西方还是了解很深的。
只不过在当时,他的这些成就显得无足轻重。
最后也是靠李鸿章的影响力,才能一路高升,因为他给李鸿章当过多年幕僚。
现在,他只是借这个问题,简单试探下而已。
李奇维说道:“物理之道,只是西方科学之道的分支,还有化学之道、生物之道等等。”
“物理之道的本质,是解释世间万物运行的规则。”
“太阳为何东升日落,月亮为何会发光,树叶为何会落地,天空为何会下雨,不一而足。”
“这些都是物理之道研究的问题。”
“道虽无大小,但研究的成果却有高低之分。”
“某不才,在物理之道上小有成就,暂时领先西方各国诸位大贤。”
“而诺奖,就是颁发给研究成果最大的人。”
“就跟状元是新科第一名的称呼一样。”
一番解释后,于式枚内心一惊,心道你小子是一点不会谦虚啊。
直接拿状元来对比,岂不是说你的成就相对于高中状元了。
都说西方洋人直来直去,不懂得华夏的含蓄内敛,如今一看,果真如此。
对方这才去了几年,回来后就学会了洋人那一套,哪有自己夸自己的。
于式枚爹味加重,他要用华夏传统文化,好好教育李奇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