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石屋藏娇
刚刚过去的那个,又是个什么?
头上长着犄角,手不是手而是两只蹄子,甚至连脸都还没进化完全,还斑驳地残存着动物的皮毛。
可能是,牛……吧?
晏武模糊地想,毕竟身材如此壮硕,而且从他身边经过时还能听到“吭哧吭哧”的喘气声,像极了乡野里卖力耕田的老黄牛。
还有坐在他正对面的那位,虽然是个男人,但穿得花枝招展,连头发和脸上都抹得五颜六色的,一定是孔雀吧。
这个晏武倒是很确定,毕竟刚才才见到这位招摇的男士得意地晃着自己的身子,接着身后就像张开了一大面扇子一样,每根翎羽都耀武扬威地震颤着,反射出的光辉亮瞎了众人的眼。
作为在场有且仅有的唯一人类,晏武观察着周围各种奇形怪状的生物,脸色黑如锅底。
他今天受邀参加弟弟的婚礼,且是弟弟这边唯一的亲朋,本是带着和谐友爱的心情来的。
但,这喜宴上坐的这些,都是些什么玩意儿?他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可爱弟弟,以后就要终日与这些奇形怪状的四不像为伍?
越想脸色越沉,锐利的杀气已经浓到快具象成实物了。
果然他当初就不该同意这门亲事!
看那虎妖长得还算人模狗样,蛇妖更是颇有几分天人之姿,他一时糊涂,竟真将它们与人作类比。
可今日所见终于叫他幡然醒悟,果然妖怪就是妖怪,长得再怎么像人,终究也只是些奇形怪状的畜生!
“哥。”
晏武的思绪被打断,转头看到从里屋出来,一身红装的晏安。那张清雅俊秀的面容也被身上的红衣浸染,显得明媚艳丽许多。
“爹爹和娘亲……”晏安欲言又止,但意思已经不言自明。
他知道自己执意跟随一只妖怪——甚至还是一只男妖怪,家中亲朋颇有微词,他也不奢望能得到众人的理解,但在自己大喜的这天,还是希望能牵着母亲的手,能在拜堂的时候敬父亲一碗茶。
“最近正是秋收,不管是布庄还是米庄都忙得团团转,事情太多,爹娘实在是抽不开身……他们特意委托我过来诸事帮衬,长兄如父,有大哥在,也就相当于是爹娘也在了。”
晏武实在不善撒谎,哪怕是善意的谎言也说得没头没尾又磕磕绊绊的。晏父在家气得浓眉倒竖,晏母更是终日以泪洗面。
但小儿子相思成疾终日卧病在床形容枯槁的画面还历历在目,他们再怎么不甘愿,也只能由这任性的傻小子去。
但不阻碍不代表支持与同意,成婚这日不会面便是他们无声的反抗。
本来晏武也是被堵在家中不允许露面的,但他心疼弟弟,还是悄悄潜出来给弟弟做依仗。
要让虎妖知道,弟弟不是孤身一人,若肝胆欺凌与辜负,他必定替弟弟讨回公道!
虎元彪这边不知道自己精心筹办的宴席居然被大舅哥如此嫌弃,仍笑容满面地在大门口恭迎各位“宾客”。
“嗯?鹿老弟,你不是有五个崽吗?怎么没一起过来?”
“虎,虎哥,我几个孩子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老虎,怕过来一惊一乍的扰乱了场面,还请虎哥见谅……”
一旁的母鹿见自己的丈夫已经被吓得蹄子都现出来了,忙战战兢兢地双手把全家的家当悉数奉上:“虎哥,这是我们夫妻俩一点小小的心意,还请虎哥一定海涵我们孩子还小,暂时还经受不住这样的大场面……”
虎元彪打开那袋沉甸甸的“贺礼”,里面金光闪闪。他满意地点点头,这袋金子可以给安安打个脚盆,这么亮堂堂的脚盆安安应该也是喜欢的吧。
好,下一位。
“羊老兄,怎么就你一个?你爹呢?”
“彪哥,您行行好,我老子年纪大了经不起这种惊吓——啊呸!这种惊喜!听说彪哥喜结良缘宴请众精怪,他老人家当场喜晕了过去。我爹虽然人未到,但礼是托我带来了的,这里两份小小心意彪哥笑纳啊。”
虎元彪颠了颠两袋沉重的“贺礼”,不满道:“怎么又是金子,你们俗不俗?我虎元彪是那种只认金子的俗人吗?后边的,要是贺礼还是金子就别怪我发飙了啊!”
一语出,众人皆惊惶,好些心理承受能力差的差点吓晕过去。
“怎么办,虎哥说今年的岁贡……咳,贺礼,贺礼不要金子,那还能进贡什么保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