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铃琅突然正色道,“我知道小郎君的意思,季某绝没有任何看不起小郎君或是其它的想法,在我看来,爱美之心人人有之,小郎君只是在追求自己喜欢的东西而已,季某虽不懂,却也不会多加苛责,还望小郎君以后也无需在意其他人的眼光。”
“昨日之事是我没有说清楚,让小郎君多想了是我的不是。”季铃琅眼眸含笑,供着手煞有其事的对着少年做了个道歉的礼,态度温和自然,让人很容易对他心生好感。
不愧是圆滑狡诈的老狐狸啊,一上来就姿态放得很低,把自己放在道歉者的位置,说话的态度也很诚恳,让人真心实意的觉得这人对自己的爱好很尊重,反而让多想的姜吟有些受宠若惊起来。
拥有常人无法理解的癖好,连亲近的家人都对他表示失望甚至想让他放弃改掉,就在他大受打击失落之际,本来就心生好感的那人突然向他伸出手来,不仅温和的告诉他不会厌弃他还表达了对自己的尊重。
就问你,感不感动?
姜吟在心里跟幺总狠狠感叹了一句,“高啊,这一步走的属实是妙,还有什么比这更能攻破一个脆弱的少年的心房,简直是趁虚而入啊!”
系统661给他竖起了大拇指,“考验你演技的时候到了,给你个小技巧,双眼放松向上抬看人的时候会显得很深情。”
明明只是一秒,却仿佛过了很久。
少年似乎愣在了原地,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东西,那双眼睛变得柔软湿润起来,像只时刻保持警惕的流浪猫终于愿意对你敞开它柔软的肚皮,它躺在你的脚边,毫无保留的向你展示它最柔弱致命的地方,眼里带着几分怯生生的惊喜。
他小声地几乎带了点惊惶的意味,“你........你真的是这样认为的吗?”
即使我穿女装,娇滴滴的说话,甚至像姑娘家一样涂脂抹粉,也不会觉得我这样不正常吗?不会露出厌恶的眼神吗?
他这副模样实在是可笑又可怜,愚蠢的像猎人袒露自己最不堪的地方,然后还期盼着对方会对他心生怜悯。
季铃琅看着少年那紧张到无处安放只能抓住衣角的手,忽地轻轻笑了,用他毕生最温柔缠绵的声音说道,“当然。”
“我们是朋友不是吗?好朋友就应该互相包容对方,无论是发生了什么,所以以后小郎君又什么事情,都可以和我说的哦。”季铃琅嘴角的弧度越弯越深。
他嘴里说着是朋友,看人的眼神却温柔多情的快要滴水,分明是对情人一般的缠绵暧昧。
“朋........朋友?”姜吟喃喃道。
“我们都相处这么久了,难道还不是朋友吗?哎呀,亏我还以为姜小郎君不会嫌弃我呢.......”季铃琅故作惋惜的感叹道,风流俊美的容颜一下子布满了愁绪。
“当然不会!我怎么会嫌弃你呢!”姜吟激动的上前一步,其实是想握住对方的手的,但到底是羞涩内敛,只握住了季铃琅的扇子,可即使是这样他也慌乱的脸都红了,手足无措的解释道,“我当然想和你做朋友!我是说,我们现在.......我们现在就是朋友了吗?”
小羔羊眼睛又湿又亮,仿佛被巨大的惊喜砸晕了头。
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落入了猎人的陷阱。
季铃琅看着姜吟握住他扇子,眼尾略弯,标志的桃花眼里仿佛含着无限的情意,他就这种笑盈盈地看过来,然后轻轻把手搭在了姜吟的手上,大手将其包裹住,就像姜吟想做又不敢做的那样,“嗯。”
“那么我的好朋友,嗯,姜姜?”季铃琅眉梢一挑,“要不要来看一看我为你准备的礼物?就当是昨日话没说完的赔礼。”
他对旁边的管事示意,对方很快就进里屋拿东西了。
“什么礼物,我......我不用的........”姜吟痴痴地看着面前男人俊美的面容,还有些缓不过神来,只觉得手上暖暖的,还带着季大人身上的香气。
季大人居然握住了他的手诶~
很快管事就命人抬着一个架子上来了,黑布一揭开,霎时间屋子里亮堂了一下,众人有些被那浓丽的颜色晃到了眼。
只见那是一条石榴红的裙子,用深色的丝线在衣料上绣出了奇巧遒劲的枝干,然后用红色的丝线绣出一簇簇艳丽盛开的海棠花,从裙摆一直延伸到腰迹,娇艳浓丽的颜色,腰间配了一条细细的带子,让人想象出穿上它会是一副怎样婀娜多姿的画面。
毫无疑问,这是一条足以让任何女人心动的裙子。
“这.......这是给我的?”,姜吟的眼里闪过一丝惊艳,然而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不用了,这也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诶,先别忙着拒绝。”季铃琅阻止了他的话,“姜姜,你真的不喜欢吗?好朋友之间就不要那么客气了吧,而且——这是京城里的款式,小荷镇可是没有的,我特意把图样给了老板才做出来的。”
旁边的管事也在帮着说话,“小郎君啊,咱们小荷镇确实没有这种漂亮的款式,还是这位公子亲自拿了图纸让我们绣房连夜赶制出来的呢,也是人家的一片好心,你就收下吧!”
姜吟看着对方,这下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那.....那我就收下吧。”
他看着那条裙子,眼里亮亮的,分明是喜欢的。
姜吟都不知道今天是怎么过来的,回去的时候都还是一脸恍惚,同季大人说清楚了,还跟对方交上了朋友,甚至还得了一条漂亮的裙子.........今天是什么好日子?
季铃琅和柯覃他们还有事,姜吟一个人回去了。
他转身同季铃琅告别,笑得憨憨傻傻的,一个不留神还差点摔了一跤。
微风吹过,今日小荷镇的天气很好,晴空万里。
对面阁楼上的酒旗飘来飘去,二楼开着窗,里面传来男人吃肉喝酒的欢闹声,笑闹一片,有个年老的卖唱女坐在靠窗的位置,衣衫轻薄,化着浓妆,怀抱琵琶半遮面弹唱着什么小曲儿,嗓音沧桑又富有故事感。
咿咿呀呀的声音从二楼传出来,“氓之蚩蚩,抱布贸丝,匪来贸丝,来即我谋。送子涉淇,至于顿丘。匪我愆期,子无良媒。将子无怒,秋以为期.......”
“于嗟女兮,无与士耽!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季铃琅和柯覃走在大街上,自然也听到了这个唱词,唱的是诗经里的《氓》,讲的是一个女主人公被遗弃的遭遇,许是这年老色衰的卖唱女也有过相关的经历,曲调哀愁教人闻之而落泪。
“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呵。”不知想到了什么,季铃琅嗤笑一声,淡淡的摇了摇头。
柯覃在旁边低眉敛眸,不作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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