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急于探索和尝试，平复好情绪，坐到最上首，具现出纸笔，写下了一段占卜语句：
“我晋升后未听到呓语的原因。”
手握纸张，低念语句，克莱恩靠着椅背，借助冥想，迅速进入了梦境。
灰蒙蒙的天空与大地内，一幅幅画面闪烁，最终定格在了一幕场景上。那是脸部和身体还长满淡色肉芽时的克莱恩，他的四周弥漫着一层虚幻，稀薄，别人无法察觉的灰白雾气。
梦境破碎，克莱恩睁开眼睛，大致明白了缘由：
“灰雾与现实交织，帮我屏蔽掉了不知来自哪里的呓语……
“晋升序列6后，我与灰雾之上这片神秘空间的联系更加紧密了，于是带来了一定的变化，并可以自然地借助少许力量了？
“目前来看，应该是这样。
“也不知道这是否会带来未知的变化。要不要就此事询问一下斯塔？
“嗯，尝试着探索周围，看具体有什么变化。”
克莱恩缓缓起身，循着灵感，往古老宫殿之外的某个方向行去，脚下是海水般铺陈开来的灰雾。
走了不知多久，走到他想要停止，放弃探索时，前方尽头忽有光芒闪烁。
克莱恩心中一喜，加快步伐，靠拢过去。
七八秒后，他看见了一座阶梯，通往天国般的阶梯！
那阶梯由纯粹的光芒凝成，神圣，通透，明净，能震撼每一个人的心灵。
阶梯往上方虚空延伸着，只有四层，每一层都相当高，像是为比巨人更加庞大的生物准备的。
克莱恩顺着它的方向抬头望去，看见了一层灰白色的雾气，它们凝于半空，似乎在托着什么，而光之阶梯和那里还有一定的距离。
四层台阶，代表我已经喝完了序列9，序列8，序列7和序列6的魔药？那一层雾气之上，究竟有什么？克莱恩谨慎前行，来到光之阶梯前，踩上了台阶。
台阶没有古怪，坚实地仿佛石制。
克莱恩顺着阶梯，连翻带爬地向上抵达了第四层，然后尝试着眺望那灰白色雾气的上方，可惜的是，他的视线根本穿透不过去。
他想了想，往前两步，努力地往上跳跃。
然而，他刚一离开光之阶梯，就失去了往上的冲力和灵体飞行的本能，直直下坠，踩到了作为底层的灰雾。
看来还得提升两到三个序列才行，如果序列4确实是质变，那我半神半人后，应该就可以了……克莱恩望着上方，有所判断。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克莱恩忽然涌起一个向斯塔询问上方那个光之阶梯的想法。
只是，他下意识否定了自己的这个念头，并摇摇头道：
“斯塔怎么可能知道这是什么？”
“这可是最近才出现的新变化，他应该不知道吧？”
这个疑惑在克莱恩脑海里缠绕着，挥之不去：
但灰雾空间毕竟是关乎克莱恩身上的最大秘密，现在如果能出现斯塔这位前辈也不知道的新变化，那岂不是很好？
在这之前，斯塔一语点破克莱恩身上存在着的那个“马甲”，可以解释斯塔身上存在一些特殊之处，能够看破他的“装大款”的本质。
可是，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克莱恩自觉灰雾空间上出现了斯塔之前也从未提示过的新变化，也许这意味着：
斯塔只是知道灰雾空间是什么东西，并对它有一定的感应，实际上对内在的一些内容并不清楚？
那么，究竟要不要告诉他并向他询问呢？
而要是说了的话，他还不知道其中内情，岂不意味着他这其实还平白暴露了自己作为最大安身之本的一些秘密？
应该是有些界限的吧……
克莱恩思量着。
克莱恩边探索一圈，确认没有其他发现后，回到那座石柱支撑起的古老宫殿内，边做起了这种权衡。
“算了，先返回现实吃饭吧。”
克莱恩摇头自语，不再停留，返回了现实世界，为美好的晚餐而忙碌。
走之前，他不自觉望了一眼代表“命运之轮”的那个星辰。
……
煤气壁灯的光芒洒出，本打算翻杂志并等会做菜的克莱恩却不由自主地思考起该怎么扮演“无面人”的问题：
“今早刚醒，灵性彻底稳定下来，我就发现体内的‘无面人’魔药虽然没出现消化的迹象，但却和我有了某种程度上的契合，甚至是交融……这是之前‘占卜家’、‘小丑’、‘魔术师’药剂服食后从未有过的现象……”
想到这里，克莱恩抬头望了眼凸肚窗，因为外界天色已暗，它变得像是一面镜子，忠实地映照出了黑发褐瞳，嘴边留有胡须，戴着金边眼镜的夏洛克·莫里亚蒂形象。
克莱恩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
“这也许是因为，我一直在扮演克莱恩·莫雷蒂，嗯……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夏洛克·莫里亚蒂只是克莱恩的伪装，并非另外的人。
“虽然有接收许多记忆碎片，拥有了原本的一些感情，但本质上，我依然是异世来客，地球键盘强者周明瑞。
“这近两三个月里，经历了太多的事情，有的时候，我甚至会认为我就是克莱恩·莫雷蒂。”
默然之中，一个个想法在克莱恩脑海闪过，让他有了不少明悟。
然而，我始终是披着克莱恩·莫雷蒂皮的周明瑞……始终没有放弃回去的打算……他缓慢闭住眼睛，再睁开时，凸肚窗上映照的人影已然有了变化：
那是眸子深棕，黑发较短的年轻男子，五官没什么特色，长得还算斯文，但眼袋显，下巴已出现双层的前兆。
这就是来自地球的周明瑞。
好久不见……克莱恩暗叹一声，抬起双手，揉了揉脸孔。
等他放下双臂，他已然变回了夏洛克·莫里亚蒂的样子。
经过这么一番沉思和调整，他莫名觉得灵性与魔药之间少了许多隔阂，有更多缓缓交融的迹象。
“难怪‘秘偶大师’罗萨戈的老师，也许是老师，会说，你能假扮成任何人，但你只能是你自己……这应该就是‘无面人’扮演法的核心守则，一旦遗忘了这点，就很容易在不断变化中迷失自己，最终成为怪物。”克莱恩回想之前通灵得到的收获，有所恍然。
“而且，‘无面人’的魔药消化比我想象得要快。”
“是因为其实我很早之前就在假扮成这个世界的克莱恩，但实际上，在他面前，我却不用伪装成谁？”
此时此刻，除了厨房内滋滋舔舐锅底的火焰，房间内再没有别的声音，安静到克莱恩都能听见远处马车行驶的动静。
他缓慢地环顾一圈，看见了茶几，合同，橱柜，钢笔，瓷杯，餐桌，椅子和墙壁。
收回目光，克莱恩往后靠住沙发的背部，在深沉的阴冷和寂静里，却凝望着窗外的黑夜，以及那些在黑夜里散发氤氲光芒的煤气路灯。
他忽地叹息了一声：
“斯塔啊……”
不再犹豫，他三下两除二地炒好菜，用“无面人”的素质风卷残云般吃完，然后逆走四步，来到灰雾之上。
“果然前辈还是前辈。”
克莱恩自嘲般笑了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