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元直如此畏战,成何体统!”
满宠手中攥着一封文书,怒气冲冲的从内阁值房中站起身来,作势欲要往书房走去。
司马懿从许昌离开之后,尚书台相关的文书,曹睿也都是扔给满宠先过一遍。
满宠行事认真,事必躬亲,每每都要亲往尚书台中前往,与对应的尚书亲自交流过一番,每件细节都要问到透澈,才会回到宫中禀报皇帝。
尚书们还不适应满宠这种细致作风,一时只觉有些烦闷。但对于满宠如此细致的工作态度,曹睿这个上级,自然十分满意,立场不同嘛。
今日刘晔从枢密院前来,带来了徐庶从樊城传来的最新军报,入宫之后,也是先到满宠处汇报一二。
在枢密院中,刘晔向来意图专掌军事。可满宠回到洛阳之后,行事威严而又专断,刘晔竟也沦落到昔日王观的程度了,事事都以满宠做主。
眼见满宠快步走出,刘晔在身后跟着,一边说道:“唉,满将军,还请勿要着急,且慢些行。”
满宠并不答话,只是朝前走着。
二人一前一后入了书房,曹睿抬眼看了看满宠、刘晔二人,让卢毓先到一旁候着,开口问道:
“朕听你二人脚步声来的急促,怎么,是何处出了事情?”
满宠拱了拱手:“启禀陛下,徐元直从樊城发回信来,此人畏战怯懦,并不愿攻淯口坞,反倒还大言解释。”
说罢,满宠小步走上前去,双手将手中书信递了上去:“这是徐元直文书,还请陛下一观。”
曹睿默不作声,抬起右手接了过来,展开信纸,细细读了两遍,又迭好放在了信封中,将其搁置在了桌案左侧的文书堆上,显然没有将信再还给满宠的意思。
“你二人都坐吧,细细谈论此事,不用过于着急。”曹睿道:“刘卿先收到此文书的吧?你先说说。”
见皇帝点了自己名字,刘晔此刻竟有种得遇知己的感觉,心头一暖,站起身来:
“禀陛下,宁远将军徐元直得了枢密院前度命令之后,认为此时攻淯口坞并不合适。”
“理由有三。”
“其一,朝廷大军在扬州策应,将在扬州筑城以迫吴军回返。按照时间来算,扬州之事应该尚未传到孙权营中,故而孙权并不知情,因此应无退意。”
“若是强攻,恐军队损伤过甚,若有闪失,恐影响襄樊战局。”
“其二,淯口坞背水而建。临近冬日,水势渐少,淯口坞也将离水面渐远。淯口坞不比濡须,位置更北,若今冬严寒,淯口处或许会封冻。”
“到时攻之,应更能乘其便。”
“其三,孙权如今未退,当待孙权得知扬州消息、将退未退犹豫之时,再攻之以迫其心,使之速走。”
“故而不宜当下进攻。”
曹睿轻叹一声:“若依着朕说,朕倒是感觉徐庶之语并无疏漏,也合兵法之道。”
满宠却拱手插话道:“陛下,臣有不同看法。”
“说来。”曹睿轻轻颔首。
满宠道:“徐元直说了这么多,以臣看来,无非是怯战罢了。”
“解了樊城之围,又怕攻不下淯口坞,故而在此说什么天气、说什么孙权心思。孙权心思,他徐元直又如何猜得到?”
“他又如何知道扬州陈司徒行事能否成功?他又怎么确认孙权定会回军?不过是此人一厢情愿,猜测罢了。”
“这……”曹睿一时陷入思索之中。
满宠继续说道:“陛下,襄樊战场并非樊城一处,而是樊城、淯口、鱼梁洲、襄阳四处。若只驻足樊城,不欲进攻,那被围了一月襄阳城又该如何,等孙权自退吗?”
“城中尚有赵都监,尚有兵将万人,大军隔一区区汉水,却在樊城坐守而不救吗,这是在沮丧军心。恕臣直言,徐元直此语,就是在拿襄阳城中之人来赌,赌孙权攻不下襄阳!”
曹睿吸了口气:“右将军朱盖的万军到樊城了吧?”
“已到。”刘晔答道。
曹睿又问:“若算着兵力,朝廷在樊城之军,眼下约有三万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