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远的存在感太强,坐在他旁边像一头暂时收起獠牙的凶兽,懒洋洋地舔着毛,但锐利的眼神时不时会扫到他。
许还真已经学会了忽视他,他真正做起事情来是顾不上周边环境的,以至于晚自习下课还在座位上写题。
班里的人陆陆续续离开了,走廊上是错落的走路声和交谈声。
贺远从后门进来,一看许还真的样子就知道他把答应的事情忘了。贺远在他身边看他写了一会题,许还真一直没有发现他,他故意伸出手捏住了许还真的脖子。
许还真很敏感,几乎是刚碰上去头就抬了起来。
“……”
他的眼睛里是明晃晃的困惑,他保持这个姿势眨了眨眼睛,眨掉了眼底的不耐烦。
贺远手下不分轻重地按了他后颈的软肉:“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哦。”许还真其实没忘,但他手头的题没写完,他把头低了下去,“等一下。”
许还真在贺远的注视下把笔重新拿了起来,继续在草稿纸上演算。贺远上半身的阴影打在卷子上,许还真不着痕迹地把卷子移到亮处。
贺远的手仍然在他的脖子上,许还真头低下去,他就用大拇指圈了圈他的颈椎,沿着他的脊椎往下摸。贺远的指尖是热的,许还真觉得被他摸过的地方都在燃烧,他用力地握着笔。好在教室里人都快走光了,没人注意教室最后面两个人的奇怪举动。
许还真匆匆算出了结果,在贺远进一步深入之前猛地站了起来。
“好了。”
他没有去看贺远的眼睛,把卷子和草稿纸收起来,整理桌上的东西。贺远站在后面把头压在他的肩膀上,手虚虚搂住了他的腰。
“快一点。”他贴着许还真的耳朵催促他,但动作明显是在捣乱。
许还真索性不整理了,闷声道:“走吧。”
红灯。
贺远在路口停下了车,他扭头看过去,许还真闭着眼睛靠在车窗上,像是睡着了。他伸手把车载音乐关掉。
只是他一关,许还真就睁开了眼睛。
绿灯亮了,他又把眼睛闭上,头靠在窗上,心底的疲惫翻涌了几下。
其实他很喜欢这首歌,刚才听了一路,没想到贺远在高潮部分暂停了,心里有点不上不下的。
他不准备开口,车里又陷入死寂。贺远握紧了方向盘。
贺宁这几天就要回去,她还在跟她爸闹别扭,心底不爽,回之前几个人给她办了个趴。
贺远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脑子一热让许还真一起来了,或许是那天在地下停车场许还真的话刺得他有点烦躁,他这几天心里拧得太厉害,又苦又疼。只有抱着许还真睡才好一点。
许还真什么都没有问,目不斜视跟着他走进去,充当一个漂亮的哑巴。
众人的目光落在许还真的身上,卫野刚想开口说话就被贺远瞪了回去,倒是贺宁很喜欢许还真,凑在他旁边跟他讲话。期间贺远出去了一次,身边的压迫消失了,许还真松了口气。
许还真才知道贺宁是贺远的妹妹,但两个人一点也不像。贺宁特别喜欢笑,很擅长找话题。
等贺远回来时,贺宁已经缠着许还真给自己讲题目了。耳边是震耳欲聋的音乐,空气中是酒精和尼古丁的味道,两个人凑在霓虹灯光下讨论着学术问题。
贺远没去介入,他手撑在沙发上低头看他们,注意到许还真嘴角的弧度和沾了水的嘴唇,跟着笑了一下。
卫野见状,把他拉到旁边的卡座上,神神秘秘地问他:“什么情况?”
“什么什么情况。”贺远翘起二郎腿。
卫野拉着旁边的朋友,大惊小怪地让他看指着贺远的脸:“这小子笑到现在了。”
“滚。”贺远笑骂他。
卫野坐过来,压低声音问他:“快说!发生了什么?怎么把他带来了?”
“你怎么这么八卦?”贺远把他的头往旁边推了推。
这会工夫,贺宁开始给许还真展示她的调酒技术,红的蓝的透明的液体倒在一起,不仅自己品,还拉着许还真让他评价。
贺宁的眼睛亮晶晶的,显然很喜欢调酒。
“我说我以后想当调酒师,就被我爸骂了一顿,我就逃出来了。”她气鼓鼓地把调好的酒推给许还真,“尝尝这个。”
已经是第四种口味了。许还真不想拂了她的面子,喝了几口。
他听贺宁讲她和她爸斗智斗勇的故事,不时应上几句。舌尖是酒的涩味,喉咙在燃烧。
“真真,你酒量怎么样啊。”
贺宁对他的称呼已经从“许哥”变到“真哥”变到“真真”了,一通乱叫,想到什么叫什么。
“还行吧……”
许还真迟疑了一下,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后来回想起来,他说这话的时候已经开始醉了。
贺宁还热衷于给自己调的酒取稀奇古怪的名字。
“这杯叫洗冷水澡时不要唱歌。”
“这杯叫不要在温泉里跳舞。”
“这杯叫吐真剂。”
后面的事情许还真记不清了,他眼前的东西都在漂浮晃动。头晕得太厉害,他只能把自己陷入沙发里。
因此,他不知道贺远把他从沙发里捞了出来,也不知道自己缠在贺远身上急匆匆地吻他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