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戎赶到演武场时,此处已聚集了许多人,他分开人群,走到了最前头。
除开围拢的教众之外,场上还站着一行人,相貌陌生,个个面带戾气,应是闯入教中的不速之客。
柳隽真与他们相对而立,仍是那张云淡风轻的笑脸。而在他的身侧,洛笙笙正瞪眼怒视着这帮不请自来的人。
对面这群人中,领头的倒是个熟面孔,脸上一道从前额横跨至鼻梁的刀疤,手持重达千斤的九环刀,正是曾在溯月教担任护法,后来叛出教门,自行建立了悍刀门的黄大刀。
他看似是个头脑简单的莽夫,实则心计毒辣,且气量狭小,轻易不能招惹。
如此看来,黄大刀身后那些便是悍刀门的门人了。
溯月教中的人已然生得千奇百怪,悍刀门的诸位还要更胜一筹,简直是牛鬼蛇神俱全,只是他们都有一个相同之处,便是都或背或扛了一把巨刀。
黄大刀既是溯月教的旧人,对如何破解护山大阵自是再熟悉不过,今日,他率领一众门人强闯无名山,不知是何用意。
薛戎正暗自思忖,不想黄大刀见了他,忽然咧嘴一笑:“慑鬼尊,你总算舍得露面了?”
身侧的视线顿时全汇聚到薛戎身上。
薛戎也皮笑肉不笑道:“未想到黄掌门对本尊如此挂心。”
黄大刀挑起眉头,脸上那道狰狞伤疤展得更开了:“何止挂心?黄某人此次专程到贵教拜访,为的便是与慑鬼尊叙叙旧。”
薛戎还未应声,倒是柳隽真先问道:“黄掌门要与我师兄叙旧?此话怎讲?”
黄大刀高声说:“慑鬼尊可还记得,当年我与你联手,助你夺得溯月教主之位?可怜你师尊隆龛老祖修为盖世,最后竟不得善终。还有你的小师弟,也就是如今的柳教主,也被你击伤,险些丧命。”
闻言,薛戎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柳隽真的神情也略有异样。
见此情景,黄大刀抚掌大笑:“想当年,慑鬼尊可真是风头无两。可惜,此一时彼一时,如今你们师兄弟的处境,一个在天上,一个却跌到了地下。不过,慑鬼尊总不能否认,我黄某人曾帮过你这个大忙吧?”
薛戎心头怒意翻涌,脸上的假笑也化为了冷笑:“黄掌门有话不妨直说,这般绕圈子,本尊可听不懂。”
黄大刀接着道:“慑鬼尊何必心急?其实我这一趟,既是来叙旧的,也是来讨要一笔旧债的。当年你图谋篡位时,为了拉拢我,曾许诺事成之后,将教中的两件圣物赠予我,权当是给我的酬劳。然而你的口气虽大,却并无几分诚心,一直不曾兑现诺言。前几日,我听闻那两件圣物就在你手中,便特地前来讨要,还望你不要食言才好。”
慑鬼尊恶名昭彰,但凡是修真界中的人,多少都听闻过薛戎的种种劣迹,也知道他与柳隽真以往的恩怨,但还是第一次有人当众揭露此事。
霎时,人群中起了小小的骚动,无数双眼睛盯紧了这对师兄弟,想看二人作何反应。
“……”薛戎眉头紧锁,一时未出声。
只有他才知道,黄大刀这一番话,可谓是荒谬至极。
其一,薛戎确实曾借助黄大刀之力,干下欺师灭祖、谋害同门师弟的勾当。但他向黄大刀承诺的报酬,却不是所谓的两件圣物,而是直接为其开启溯月教宝库。事后,薛戎早已践行诺言,任由黄大刀将库中法宝掠走了一半。正因如此,后者才积累起了开宗立派的本钱。
其二,黄大刀口中的两件圣物,即寒晶石与蓬莱仙草,并不在薛戎手上。先前,薛戎曾在乾明宗弟子许赫良那里,听过类似的传言。薛戎一直以为这则消息是黄大刀编造的,目的是以圣物为饵,吸引众多修士前来追杀他。
方才,黄大刀却在言辞中透露出,对于圣物的下落,他也只是道听途说。并且,他似乎对薛戎手握圣物一事信以为真,所以才跑到溯月教生事,意图夺宝。
那么,放出这个谣言的人,究竟是谁?
薛戎正垂眸沉思,一旁的柳隽真开了口:“师兄,方才黄掌门所说,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