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他第一次见薛野抽烟,明显是个新手。那会儿他们还不熟,他问他为什么要抽烟,当时他似乎是恍惚了一下,说:忽然想试一下。
唐凯想到刚刚何孟说的话,心里不禁有了个猜测,嘴上却说:
“真不回去啊?”
“暂时不了。”
“公司好些女同事叫我们帮她代购,你明天也跟我们一起去吧。”
“好。”
“其实……”唐凯斟酌着道,“被甩也没什么,你总不能一直不回去,是吧。要是真的舍不得,再去追回来嘛,男的么,面子适当放一放也没什么。”
薛野不料他会提起这个,略惊讶地看他一眼,道:“不是这个问题。”
“那是什么?”
薛野吐出一口烟,淡淡道:“是我提的分手。”
唐凯惊讶地看他:“为什么?”
这余情未了的,怎么还能分手了?
薛野沉默下去。
就在唐凯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才很低地说了一句道:“可能,是我太贪心了吧。”
***
天气渐渐炎热起来,道旁的绿化带里开满了栀子花,白色的小花掩映在矮小的植株间,不太起眼,香气却分外招摇,霸道地直往人鼻子里钻。
齐鸣轩背着篮球走过,被香得连打了几个喷嚏,瞬间觉得天灵盖都通了。
可以,很精神。
他精神地进了篮球馆,精神地上了场,自我感觉状态非常棒。
……然后打完上半场就因为体力不济被换了下来。
“小伙子。”魏鹏一屁股坐他旁边,看他仰着脖子吨吨吨猛喝水,“身体是不是有点虚啊?”
“理…理解一下吧。”齐鸣轩一口气喝完了一瓶水才勉强缓过来了点,随手把瓶子捏瘪了投进垃圾桶,又抓起衣服下摆擦汗,喘着气儿说,“我都、多久没打了。”
不仅不运动,还整夜整夜的失眠,还不好好吃饭。平时不觉得,上了场才惊觉体能退化得多厉害,他刚刚没撅过去都是个奇迹。
魏鹏笑起来,拍拍他的肩,欣慰道:“不过你现在真挺好的。你不知道你去年那是……都把我吓着了,一天天跟个鬼似的,我都怕你猝死。”
“有那么夸张吗?”
“怎么没有?你去问问老段。”魏鹏顿了一顿,有些迟疑地道,“所以你之前到底是怎么了?当然我不是那什么……”
齐鸣轩笑起来:“不至于。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他停了一下,故作轻描淡写地说:“就是那段时间,我一个朋友走了而已。”
“啊。”魏鹏失语片刻,“……你节哀。”
“???”齐鸣轩懵了一瞬才反应过来,“靠,不是那个走…你大爷。”
他说着自己都乐了:“别人只是出个国!我就应该把瓶子扔你脸上!!”
魏鹏忙抬手挡脸,辩解道:“这怎么能怪我!谁让你表情那么悲痛!”
“住口!”
场面一度失控,好一会儿双方冷静下来,魏鹏想了想还是大惑不解:“不是,我说真的,这真不能怪我,谁提起朋友是那样啊。”
齐鸣轩沉默了一下,轻声道:“没有,就是很好的朋友。”
是上过床,叫过老公,一辈子仅此一个的,最好的朋友。
因为从来没有公开过,所以分开了,对别人提起,也只能说是“朋友”。
他说完,自己也觉得好笑。
这是薛野离开的第二年。
他已经能平静地跟别人提起薛野,以朋友的名义。
那天和齐澜视频,他鼓起勇气坦白,齐澜可能是看在他形象太凄惨了的份上,什么都没说。但他心里清楚,她是不接受的。
没有骂他,也没有做出什么极端举动,不代表就能接受,自己儿子是个同性恋的事实。
一段婚姻的破裂,给人造成的创伤是难以想象的。何况还是那么不体面的收场。
齐鸣轩没跟任何人说过,他其实知道,齐澜一开始也是不想要他的。
刚离婚那段时间,齐澜丢掉了所有跟赵旭有关的旧物,只有他这么个活生生的纪念品,无论如何也甩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