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一首歌曲唱完,人们这才从那天籁般的声音中回过神来,顿时场下响起鸣雷般的掌声。少女恭敬的对着人群鞠了一躬,接着开始唱下一首。老刘的媳妇这时候也挤到最前面,欣然的加入了这场来之不易的‘演唱会’。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太阳不知何时已经西偏。少女这时候也终于唱完了今日的最后一首歌,她再次对着市民们鞠躬,随后拿出一个十分破旧的布袋,挨个儿去收钱。
听客们都尽量掏出一些银币放进少女的布袋中,少女不停的点头致谢,明明是双方各取所取,可少女却显得像得了恩惠一般每一个人都点头致谢。等一圈收钱点头完,少女已经累的脖子都酸了。
老刘的媳妇欣然的递上十个银币,笑着对少女打了个招呼。
“阿佑今日唱的歌真好听。”
“刘大婶,谢谢,不必这么多,现在赚个钱也不容易,我要五个银币就够了。”阿佑彷徨的拿回五个银币还给刘大婶,她不敢要太多钱。虽然唱歌是各取所需,但有钱的大明星唱歌叫做开演唱会,而她这种没钱的小市民则叫卖艺行乞,既然是行乞,她自然不敢贪心。
“给你就拿着,现在物价飞涨,你不多要点吃什么喝什么?况且,我那铺子就在这附近,每日都能听你唱歌,总不能白嫖你一个小姑娘不是?”刘大婶把五枚银币放回阿佑的破布袋里面,说。
现在打仗,娱乐场所没点资本都运营不下去,原来的酒吧,唱吧,洗浴中心之类的都关门倒闭了,但是人不是牲口,哪怕是最底层的穷人都需要精神生活,高档娱乐场所进不去,那么这种低成本的娱乐就成了普通人唯一的娱乐项目,这也是为何大多人生活拮据依旧愿意掏上一点钱享受音乐的缘故。
“可是……”阿佑拿着破布袋,有点彷徨。
“没有可是,等下你还要来买罐头吗?若是愿意,就多多帮衬大婶呗。”刘大婶很热情。
“好的,我买罐头。”阿佑腼腆的说。
刘大婶立刻领着阿佑前往自己的罐头店,现在物价飞涨,价格一日一个样,新鲜食材都得是有点钱的人吃,像阿佑这种穷的揭不开锅的,自然罐头就是首选,不仅可以放,味道也还行,在困难时期可以熬很久。
“大婶,给我两盒罐头吧。”阿佑说。
“欸?你只要两盒吗?”老刘从一排排货架间探出头来,问。
“大叔也在呀,嗯,今日赚的钱不多,只能买两盒,我还要买点别的东西。”阿佑囫囵道。
“好,两盒蔬菜罐头是吧。”
“嗯。”
老刘叹了口气,拿罐头时特意挑了两盒净含量高的。
阿佑接过罐头,递上几枚银币便致谢离开,仿佛还在唱歌似的。战争年代,致谢都已经成了口头禅,生怕得罪人。
“真可怜呀,唉。”刘大婶摇了摇头,感叹道。
“就是生不逢时,我们尽量帮一帮好了。”老刘也很无力,他们有一个儿子,已经强制当兵去了,算年纪也就和阿佑差不多大,可惜,生不逢时,不仅是阿佑,他们儿子也是。
趁着太阳还未落山,阿佑快速前往一家日用品店。
日用品店门可罗雀,现在这个时期,日用品基本已经步入奢侈品的行列,可哪怕如此,女性总有不得已的时候。阿佑今年十五岁,自然已经有月经,在这种困难时期也得跟着使用‘奢侈品’。
“大嫂嫂。”
“阿佑来了?”老板娘从柜台抬起头来,看着腼腆的阿佑。
“嗯,我,我要那个……”阿佑害羞的指了指老板娘身后的货架,那是一排排的卫生巾。
“要几包呀。”老板娘问。
“一包吧。”阿佑纠结道。
“好,三十个银币。”老板娘也没有戳破阿佑的窘境,卫生巾是奢侈品,比吃的还贵,可是又必须用,许多人都会只买一包,然后剪成两半,尽量把卫生巾发挥到最大的用处。
阿佑肉疼的数了三十枚银币,破布袋顿时就轻飘飘了。她接过珍贵的‘奢侈品’,正感叹着生活该如何继续时,身后响起了老板娘惊呼声。
“嗨,这里怎么有个小男孩,什么时候进来的?”
阿佑闻声走去,在日用品店的内侧角落竟然蹲着一个小男孩,身上脏兮兮的,正机械的把手中的零食塞进嘴里。
“快滚出去你个小乞丐,偷我这么多东西吃,滚。”老板娘气的要死,本就经营不好还有人过来偷,她直接把小男孩当成过街老鼠拿着扫帚把人撵出去,丝毫不客气。
小男孩就像个垃圾一般被人扫出去,可哪怕如此,他依旧是趁着最后多拿了几口饼干塞嘴里。只见他刚刚蹲坐的地方都是食品包装袋,肚子也吃的滚圆,也不知道吃了多少东西,可明明肚子都撑起来了,却依旧在机械的进食,似乎已经疯了。
“手脚真不干净,果然是疯乞丐,无父无母,跟那些可笑的人牲一样,一个人活着,真晦气。”老板娘把垃圾袋扫出去,晦气的忒了一口。
……
阿佑的眼眸微缩,心头突然萌生出一股强烈的不安与惊恐,她拿着刚刚买的卫生巾和两罐罐头飞快的离开日用品店,那背影竟然有几分逃跑的意味。
是啊,一个人活着,无亲无故,真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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