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栖游握剑作辑:
“请出招。”
他并不想输,限制了招式,便尽力用着街市中剑法谱中简单几式应对。从前身法记忆仍在,下盘扎实,脚步轻盈,躲开刘桥莽乱攻击轻而易举,兼之错身间以剑招穿插,借退为进,消耗刘桥大部分体力再聚力出招,打了个措手不及。
木剑场中交汇,剑风飒飒,刘桥虽力气大,却使得笨重,沈栖游闪身,旋剑,斜刺,轻轻巧巧化解每波戾势。
他出招平稳,矜平躁释,身却如风如水,飞燕游龙,刘桥剑剑仿若击在棉花之上,胸口顿燃一股无名燥火,全数内力施加灌注,打出这最后也最凌厉一剑。
沈栖游在这刺往胸前一剑时侧身空翻,脚步轻点,足尖稳落木剑剑尖,作揽雀收尾。
一场切磋结束得行云流水,场中赞声不绝。
曾经日日有谢归忱相陪作练,如今对付刘桥不过小事一桩。
他刻意把握了度,令在场之人只觉他因多年练习而脚步轻巧,进退自如,所用剑法亦只是民间学剑之人最基础招式,绝不会引起怀疑,又赢得恰到好处。
只是毕竟炼气之身,体力有限,一番打斗后已是气喘不止,凌乱碎发沾在渗出湿汗的颊边。
他下意识望向谢归忱,却见方才姜怀正攀着他说耳边话,应当是未分出多少精力看自己对战。
他想起从前,自己与师兄也曾在演武场中切磋对战。谢归忱修为高,收着力与他打,甚至干脆去了修为,只一把弟子木剑与他对战,剑身交错,一次次击出闷沉咚响。
他其实并不喜爱习剑,却有着天下间独一无二的天赋——只消一眼,便能记住他人所用招式,此事太过危险,也只有最亲密几人才得知晓。
所以谢归忱与人切磋时时常带上他一起,沈栖游看着剑招便发困,却又因这般可以与师兄多相处些,便仔细地去记。
回了宗,沈栖游便用着今日他人的剑招,一次次陪着谢归忱练习。
一点相处时间都能令他回味许多。
谢归忱轮廓分明的脸颊一半藏于黑暗,沈栖游曾无意抬头,见银白月光落在他身上,恍若披覆上一层朦胧的光,好看到有些不真实。
谢归忱手握挽风落地,身上带着桂花酣甜酒香,借夜风钻进沈栖游鼻腔间。
总盼望谢归忱眼中除却月色剑影,再多一个他。
姜怀与谢归忱仍在交耳相谈,主持弟子走上前,宣布他是这场比赛胜者。
他离开演武场对战范围,累倒在地的刘桥缓缓起身,拾起落下之剑。
所有人都等着宣布下一场对决弟子时,沈栖游却忽地觉察异常,甚至不及回头,便听见器物破风之声,以极迅猛之势朝他背后袭来。
有弟子发觉刘桥动作,大喊道:“——小心!”
那器物目标明朗,下一瞬便要击在他脊骨,危急关头,沈栖游再顾不得其他,手腕一别,掌心剑转,以御敌之势错身挡物。
随一声闷重相撞之响,沈栖游被击退数丈才勉强稳住身形,他手中木剑被击出划痕,地面落着两件物什——血鸦门暗器铁蒺藜与一颗再普通不过的鹅卵石。
始作俑者是谁自不必多言,刘桥双眼发红,汗流夹面,手臂仍在颤抖。
刘桥极为自负,自诩与同境界之人对战从未有过败绩,如今被沈栖游当众击败丢了颜脸,气急败坏之下竟用出如此恶毒手段。
铁蒺藜锋利无比,作高威力暗器在市场流通,若真击中沈栖游,必然非死即残。
而卵石,则是正德长老出手击落之物,虽是弟子遴选,却也同时担当了保护之责。
即使沈栖游不去抵挡,铁蒺藜最终也不会击在他身上,可他反应太快太急,本能便不想令自己受伤。
就是这一决定,令沈栖游身体发抖,冷汗直冒,几要握不住剑。
数双眼睛同时聚在了他身上。
——他在生死关头,不自觉便用出了乾相宗保命御剑之法。
这本是乾相宗最普通不过心法,只要入门便可学习,偶有下山历练的弟子也会教授于常人强身健体,外人使上一二不足为奇。
可他用出的,却是由沈老宗主亲自改良,只教予过沈栖游、谢归忱二人之法。
他神思慌乱,耳膜鼓噪,心脏砰响,一声较一声更重要跳出胸膛。
一柄乌黑长剑以穿云破风之势凌空而下,本高坐亭阁的谢归忱身形消失,下一瞬,便瞬闪自他身前。
挽风抵上沈栖游脖颈,剑身泛着幽光,寒意刺骨,若再往前一步,利刃便会如切割白纸般毫不留情划破他的喉咙。
极具威慑气场在压沈栖游身侧,叫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谢归忱双眼眯起,周身戾气环绕,声音却冷若冰潭,令人胆寒发竖,骨颤魂惊:
“——方才用的这招,是谁教予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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