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怀显然极为不满这个决定,却碍于长老威严,只得干瞪眼盯着沈栖游,要将他身体钻出几个洞来。
他不怪长老处置,只觉姜怀此人心思恶毒,想不明白谢归忱为何要留他当徒弟?
若是为了那张脸,如今看来,倒像是一种侮辱。
乾相宗不该有如此弟子,人品,处事皆不符门中一贯作风,此人长留,只会坏了他宗门名声。
父亲向来不会容忍这样的弟子,只可惜,他如今尚对姜怀的存在无能为力,只能暂避锋芒,再寻他机。
他物品本就少,如今搬出内门弟子房,亦只带上那柄佩剑与弟子衣物,抱着半个行囊到了新住处——向来都是外门弟子朝内门进,少有当了内门弟子还被赶出来的。
姜怀故意将杜撰之事传开,路上不少弟子见了他小声议论,沈栖游加快步伐,避开了他人眼光。
他新居所在停云轩最偏僻一处,外门弟子鱼龙混杂,不乏有王公贵族为了令自家后辈得近仙缘,花费大价钱供乾相宗修缮新设施,以求得一个入门资格,本质上,便与为了正经修行而来的学子不是同一路人。
沈栖游独自住在最里处,也算得了清净,只是戒律堂设下的灵力禁制未解,他能修炼,却无法动用灵力。由停云轩至经纬殿又路途遥远,每日需卯时二刻起身,再花一个时辰行至经纬殿,打扫至酉时方能归返。
经纬殿位于立隼峰,是前书阁所在,后藏书阁搬迁,此地便近于废弃,只偶有弟子前来观赏峰中景致。
此峰种有许多沉聚河得来的枫香木,木味浓郁,林叶却极为脆弱。风过便能稀稀拉拉落下不少,打扫繁复无趣,平日里弟子轮值,也都不愿来此处。
沈栖游第一日打扫便因不熟悉多花费了一个时辰,回到寝屋已是亥时。他带着弟子牌去领份食,膳堂之人却不知受了何人打点,给他的馒头硬如石块,粥菜如泔水腥馊,沈栖游不去争辩,将馒头掰作小块一一吞食了。
第二日清晨,才起身,却来了一位意想不到之人。
江葶苈。
沈栖游尚在惊讶,江葶苈却先他一步着急解释,言明来龙去脉。
原来,她自小便携带一可抵御重大伤害的玉佩,那日也确实遭人袭击陷入昏迷,却因着玉佩发挥作用,免了她所受伤害。
那日她醒来时,师尊承明长老正在照看,正德长老亦在一旁,见她转醒二人皆是惊讶,直到江葶苈拿出了那块玉佩,才发现玉佩光洁表面已碎作无数裂块。
承明长老直接言明,对她施展术法的绝非本门中人,且使用的术法闻所未闻,是他从未见过的诡异灵力。若非一时着急要置她于死地,是绝不会冒险当众使用的、
江葶苈惊魂未定,慌道:“谁……谁要下这般毒手害我。”
二位长老皆是摇头,为了查清这道术法来由,以及对方目的,承明长老决定令她先行假装昏睡,一是为保安全,二是打算看看能不能激得那人露出马脚。
沈栖游受囚之事她亦从长老口中知晓,可无论怎么哀求,长老也不令她离开屋子去作证。直到一切暂时尘埃落定,猜测此事可能也与沈栖游有关,才允许江葶苈趁无人之时来与沈栖游见上一面,说清事由,令他莫要打草惊蛇。
江葶苈见他如今模样,还套乾相宗着看管犯人侮辱式的颈圈,十分内疚,哽咽道:“对不起,师姐没能帮上忙。”
沈栖游并不在意,道:“知道师姐安全便足够了,我一切都好,也还能修炼,平日也没什么用到术法之处,走到立隼峰,也算体魄修行。”似是为了安抚师姐担忧,他笑了笑,道:“还未与师姐说过,那日我斩杀宋思博,从中得了灵力,如今已是筑基四阶。”
江葶苈咬着下唇,心疼地抓上他手臂:“涨了修为是好事,可你脸色比我初见你时差了很多,是不是也瘦了不少?”
沈栖游道:“无事,待我结丹辟谷,便不再需要吃食了。”
天色逐渐亮起,江葶苈不便逗留太长,嘱咐沈栖游记得好好吃饭便匆忙离去,道若有变动会再想办法与他联系。
沈栖游一一应过,起身时恍惚一下,急忙扶住身侧屋墙才未倒下。
昨日干冷馒头实在没有填饱肚子,已是修炼之人,竟还会饿得发晕。
这般生活又重复数日,叶清崖在随大弟子完成长老派下任务,抽空来看望过他一次,为他带了些饼食。沈栖游就着膳堂给的馒头,将干饼掰作数份,每日吃一些,也就慢慢撑下来了。
在他打扫经纬殿第七日,清晨经过立隼峰山道小径,听两个路过弟子讨论宗主总算出了关,功力是否又有见长。
沈栖游加快步伐越过二人,如平日一般打扫殿前落叶。
不知是否因为听到了谢归忱消息,他今日总是心不在焉。许是因为太过落魄,便逼着自己回忆从前开心之事,可这些事,十样有九样都避不开谢归忱,就连与父亲的时光中也有着时刻陪伴的谢归忱影子,如何甩,也无法从脑海中去除干净。
明明不想在意谢归忱,却又忍不住去想,姜怀是不是已经去找了他的师兄,他们多日未见,又会说什么师徒间的体己关心话。
若是父亲还在,是不会令他有半分不开心的。
这样好的父亲,谁会对他下杀手呢?
沈栖游只觉得闷得慌,低头匆匆扫去地上落叶,想着能早些回屋吃食修炼,干饼前两日就吃尽了……不知今日能不能问膳堂再多加一个馒头,他实在是太饿了。
他脑袋发晕,昏昏沉沉间一个踉踉,没注意笤帚脱了手,正要往前摔去,兀然跌入一个温热怀抱,他被接入胸膛,鼻间窜进再熟悉不过的草木气味。
谢归忱声音在耳侧响起:“去一趟秘境回来,为什么瘦了这么多?么瘦了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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