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神医华佗请到了!”袁绍脸上带着笑意,匆匆跑进主厅。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侍从引着一个身上印有奇怪纹路的人进来了。
袁基急忙从主座站起,笑容清润,只是眉宇间有着抑制不住的欣喜。他握住奇怪男人的手,语气里洋溢着的激动:“在下家中夫人月事延期一月有余,偶有干呕……还请先生仔细看看。若是……是真的……”袁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克制住自己逐渐倾泻的情绪,将早已准备好的礼金塞入那人手中,浅笑道:“袁某定不会亏待先生,这只是定金。”
华佗掂了掂手中的钱袋,束口的绳子几乎勒不住里面鼓囊囊的白银币。真够下本的!华佗心里想着,朝袁基点了下头就塞进了自己怀里。那些家伙特意嘱咐过他,要是有人给他塞钱就全都拿着。一路上收了三份钱袋,华佗觉得自己的衣服都快兜不住了。
袁基显然对此事颇为上心,甩下公务亲自引着华佗走向后院。袁绍也想跟上去,却被袁基制止了:“本初,你明日还要出征,无须为这些小事操心。”
“这哪里是小事……”袁绍脸上的喜色还未褪去,却被袁基眼中不容质疑的拒绝吓得清醒,“大哥办事,向来周到,本初先去准备明日之事了。”
走进了那间装饰最为清雅的院子,袁基含着笑意敲了敲门。看了一眼身侧的华佗,他轻声道:“夫人现在是否方便?我请了医师为你看诊。”
他表现得太过于自然,与天底下千千万万的普通夫妻并无不同,所以华佗在看清他所谓的“夫人”那张与把他当狗使唤的女亲王别无二致的脸时,震惊到张大了嘴。
看他的神情不对,袁基的眼中划过暗色,急忙蹙眉挡在广陵王身前,面带威胁躬身问道:“华先生对在下的‘妻子’有何疑问吗?”
他似乎越来越不像袁氏的长公子了,他的情绪因着她变得越发患得患失,似乎沉溺其中的不是被染上瘾的她,而是布局的他。
“呃!不是,不是!”华佗在面前两人威胁的目光下连忙否认,“就是看你家夫人有点像我一个表妹!”
袁基的眉头皱得更紧,立刻否认:“我家夫人家中已无亲人尚存,还请华先生莫要错认。”
“我家里也死到没人了!那个表妹听说也死了!”华佗倒是无所谓,但是袁基闻言更是不依不饶。
他又吸了一口气,语气中带了些寒意:“我袁基的夫人绝不会是华先生的表妹!华先生只需要为我的夫人看诊便可!”
“行!”华佗应下,放下医箱坐在床前抓起她的手腕就要把脉。
袁基按了按额角,用力把华佗的手拍开,从袖中掏出一片白绢卷在女子细瘦的腕上,这才对华佗用手示意:“还请华先生垫着绢布为我家夫人看诊。”
“哦,行!”华佗搞不懂这些有钱人有什么可瞎讲究的,人都长了手腕子,有什么摸不得的?
华佗仔细地听着脉搏,房间中一时落针可闻。或许是关心则乱,不过半柱香都不到的时间,袁基已经数次张嘴想要问华佗看得如何了。
“如何?”华佗刚刚放下女人的手,袁基迫不及待地问出声来。
“是怀了,不过……”华佗偷偷瞟了眼左手手心,抬头用一种奇怪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下袁基,“胎相不太稳。”
袁基脸上刚扬起的雀跃顿时消失无踪,扶着华佗的肩,眼里是翻涌不息的情绪:“华先生可有办法安胎?”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先给你开个方子,让你夫人长期服用,没什么意外的话,保证能生个大胖孩子!”华佗一拍大腿,朗声说道,“你这人看着文文弱弱的,没想到性欲还挺强!你夫人怀孩子这段时间可不能再一做就三四次了,前三个月,一次都不能做!”
广陵王想扑上去捂住他的嘴,该死的华佗!到底是谁让他说这些的!
袁基的笑容也险些维持不住,袖口被他攥得发皱,冷声道:“多谢华先生提醒,袁某一定谨记先生的话!”
华佗开好药方就离开了,袁基送走他后低声吩咐身旁的仆从两句,对方连忙应着退下了。
过了七日,正是华佗来复诊的日子,袁术却引着一行以一名白衣男子为首的人进了袁府。
“大哥,这位是隐世仙门中的医圣张仲景,想来会比袁绍找的那什么连衣服都穿不好的人强数倍!”袁术兴冲冲地朝着袁基说。
袁基看着面前超然世外的男子,感觉更是放心,便引着张仲景去了后院。
谁知张仲景还在看诊,华佗也到了前厅,看到张仲景的手下也在,当下就闹了起来,吵着要袁基给个说法。
袁基听了仆从回报面色发冷,看了一眼房中还在询问细节的白衣仙人,低声吩咐仆从几句,没有打扰还在看诊的两人就转身朝前厅走去。
谁知等他赶到了前厅,竟一个人影都没有了,侍从说是府门外有辆马车伤了人,华佗和张仲景的手下都冲出去救人了。袁基突然感到心慌,快步冲出府门查看,哪里还有什么马车,什么伤员?
霎时间,他脑海中的念头也像是袁府门口一般清空了,等反应过来,他立刻揪着身旁的仆役衣襟毫无形象地大喊着:“锁紧府门!一个人也不要放出去!……城门……对!立刻下令关闭城门!不能……她不能离开我……”
往日里步履最为规矩的君子此刻腰间环佩一通乱响,发冠也在奔跑中歪斜,可他却丝毫察觉不到,飞奔回那扇心心念念的门前。
终于跑到了她的房间外,门前歪倒着几名负责守卫的仆役,结果似乎显而易见。
“殿下……”袁基被汗浸透的身体颤抖着,几度抬起手,却仍然不敢推开这扇脆弱的木门。他不敢去想门后的房间,只能轻轻地抚摸着门上的雕花,如同对待最亲密的爱人般喃喃自语:“殿下……不会离开我……”
“大哥!你怎么叫人把城门都锁了,我还……”袁术急匆匆地跑过来,没想到会撞见这样狼狈的袁基,震惊之下推着木门栽倒了进去。
雅致的房间内摆满了天下最名贵的书画文玩,还有许多与满室清幽格格不入的儿童玩具。只是它们暂时,不,或许是永远都用不到了,她的孕事或许从头到脚都是场骗局,一场为了逃离他的骗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