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诏道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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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2章 帝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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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2章 帝星

夜色开始降临,太阳的余晖仅留天边丝缕。

绿洲中央的那条河流依旧在不停地往前,像是要把残挂在水面上那一抹黯淡的昏红暮色推走,推走,推进荒原这座枯寂千百年的空旷坟墓中。

届时繁星将会到来,人间再次迎来崭新的光芒。

赵启看着顾濯,说道:“你不该来的。”

这句话当然是重复,是不久前的他亲口说过的话,但其中的意义终究是不同的。

“这证明你并非我想象中的那般强大。”

隔着那条河,赵启的声音与水声交缠在一起,流露出伤感的意味。

他认真请教问道:“但我还是想不明白,您为什么会身陷局中呢?”

顾濯温声说道:“我当初为什么要去沧州?”

“我明白你的道理,这世上总有些事情必须要去做,就像当初的你要去沧州,就像那年的我答应要去未央宫。”

赵启看着他,摇头说道:“但今夜终究是不同的,因为你没有准备,因为荒原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你无法提前做准备的地方……这是那封信上的原话。”

裴今歌望向顾濯。

顾濯笑着嗯了一声。

他微仰起头,负起手,与夜空相见。

那道被荒人们所信仰着,唤作为上苍的意志,似乎对这片绿洲中正在发生的谈话一无所知,此刻仍然没有流露出半点动静,降下恶意。

于是夜风依旧清爽,轻拂发梢,带起衣袂,丝丝缕缕地温柔着。

一切都是春天该有的模样。

穹苍找不出半点裂缝。

裴今歌问道:“你有几成把握?”

顾濯偏过头,笑了笑,问道:“是活下来吗?”

裴今歌挑了挑眉,说道:“是赢下来。”

“很难。”

顾濯诚实说道:“这次的确没太多把握可言。”

换做寻常时候,这句话必然会让裴今歌心生不满,她向来厌恶这种自认不如的话。

然而今天的她却没有生气,眼中找不出半点失望与挫败的味道,只有平静,与骄傲。

她对赵启说道:“你应该知道,那年云梦泽我也在场,很不巧的是我并不喜欢当年的结果。”

赵启说道:“这也是我站在这里的道理。”

裴今歌问道:“那谁来杀他呢?”

赵启说道:“这不是我关心的事情。”

裴今歌说道:“那你又何必站在这里。”

赵启说道:“百年前后,两位最强的交锋,谁能忍住侧目不看?”

裴今歌说道:“很让我失望的一句话,我本以为你始终相信自己举世无双,原来也不过是个好热闹的俗人。”

如此嘲弄,赵启依旧面不改色,说道:“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这一点我从未怀疑过,我只是做我想做的事情。”

“所以顾濯说的没错。”

裴今歌骄傲说道:“我就是要比你了不起。”

赵启皱起眉头,问道:“为何?”

再如何表现得淡然不在意,他还是不得不承认自己受到顾濯第一句话的影响。

过往数十年间与裴今歌并驾齐驱,且被世人公认为更胜一筹,未央宫之变中的那一战中占据毋庸置疑的上风,再比对方更先一步踏入羽化之境,这样的他有足够的理由断定自己是更了不起的那个人,那就没有道理接受不如裴今歌的评判。

“为什么?”

裴今歌的视线落在赵启身上,理所当然说道:“就因为我今天站在这里,我不喜欢当年云梦泽发生的事情,我就要用手中刀换一个不同的结局,带着他杀出去。”

赵启想着白皇帝在那天为他展现出来的极高妙境界,安静半晌后,问道:“但是你能做到吗?”

裴今歌说道:“我永远不会思考这个问题,做不做得到,那是把事情做完之后的结论,而你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去做这件事,这样的你当然不如我。”

她的语气格外平静,极具力量,有种不容置疑的感觉。

任谁来听,都会以为她正在阐述水往下流的道理,而非两人之间的高下。

赵启沉默片刻后,笑了起来,说道:“气势是很重要,但这不是决定胜负的关键。”

“来战胜我……”

他看着裴今歌的眼睛,笑容骤然敛没,沉声喝道:“证明你的想法可以被实现。”

……

……

白帝山上。

遮阴的栗树下月光稀疏。

白浪行无法掩饰住自己的紧张和焦虑,他的呼吸时而急促时而消失,没有过片刻的平缓,显然沉溺在某种强烈的情绪中。

在某刻,他终于忍不住抬起头望向站在栗树下的父亲,声音嘶哑问道:“我还是想不明白。”

话音方落,白浪行才意识到他忘记说父皇二字,已成不敬。

不知为何,这反而给予了他平静,让他得以思考片刻前听到的那些话语。

然后白浪行陷入了更为长久的沉默中,他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想不明白什么东西。

是的,大秦有无数个理由设局诛杀顾濯。

无论是魔主这个身份,还是他的存在所带来的威胁,又或者太监首领的死亡,乃至于最基本的立场缘故,都有这样做的道理。

这些都是事实。

然而在得知今夜这件事情的一个呼吸前,白浪行都没有去想过这件事情,这同样也是事实。

他从未有过杀死顾濯的想法,所以他才会想不明白自己的父亲为何动用如此雷霆手段,更想不明白自己为何想不明白这个决定。

“当然不是因为你心中抱有敬畏。”

皇帝陛下的声音缓缓响起:“而是你和顾濯真正相处过,从灵魂深处相信着他对这个世界是无害的。”

白浪行因茫然而沉默。

皇帝陛下负手而立,视线落在栗树叶上,平静说道:“既然无害,何必付出巨大代价去尝试杀死他呢?况且这还是一桩难以成功的谋划。”

白浪行醒过神来,情绪复杂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如果把这看作为一笔生意,这当然是不划算的,可以说是必亏无疑的。”

皇帝陛下的语气很淡,像极了今夜的风,微寒。

白浪行说道:“但这不是一笔生意,对吗?”

“当然。”

皇帝陛下没有回头说道:“朕只是想杀一杀他,仅此而已。”

白浪行沉默了会儿,说道:“我以为您要告诉我,这世上总有些事情是比利益二字更高,甚至要比生死来得更高,所以您必须要杀他。”

声音落处,皇帝陛下转过身,目光落在白浪行的眼中。

“这是不必言说的简单道理,是古往今来每一位真正强者的思维习惯,朕不说,是因为朕不想说,相信你总有明白这个道理的那一天。”

他说道:“倘若你不能抱有这般念想,即便日后的你坐在大秦的皇位上,同样无法得到赵启裴今歌这等人的真正尊重。”

“因为在修行路被发现的那一天起,这个世界最根本的逻辑就从未真正改变过,从来都是在遵循着强者的意志。”

“其中之所以存在着区别,只不过是没有一个绝对的强者存在,绝大多数时候是数个强大的意志在相互对抗,让世人错以为世界正在不断变化,并非止步不前。”

皇帝陛下没有吝啬自己的言语,很随意地说着话,就像是寻常时候的寻常闲聊。

白浪行不知道该说什么。

道理他都可以懂,可世事又怎是这些道理所能概述的?

话题最终还是回到最开始也是最重要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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