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恢复得很好,赵含和闻烈抽了时间把父亲送回家去,临走时三个人还坐在一起吃了顿饭。
不知是忘了还是怎么,几人都没提起少了一个人。
气氛也不再一如的沉默。
“行了,地就别扫了,快回去弄你们的事情去。”和赵含结婚,赵父是有要求的,必须同寻常结亲一样办酒席的。闻烈很爽快的答应了。最近在忙酒席的事情。
闻烈一点不害羞,点头就拉住赵含往外。
“你...”赵含都没反应,已经被拉到门外,“我还没和父亲说完。”
“以后再说也行”他拉住赵含不放,“先去试衣服。”
“这么急做什么?”赵含要抽出自己的腕,“先放手,小区人好多的,叫人看见了...”他顾忌自己父亲。
闻烈不肯,“父亲说过那天只是刚好看到视频,他的脑溢血早有预兆。”
此时两人已经走到小区靠大门处,那边不远处就是一群在下棋的老教授。
“不知羞”赵含又恼又笑,“你都还没过新人礼,就叫父亲了?快点松开,叫老人看见好丢人的!”
谁知闻烈一点不管他,冒出一句大不韪,“已经做了新人事。”说完,还一脸平淡的问他,“你给姐姐说过你会下棋?”
叫赵含骂都不知道从那里骂,“我父亲年轻时候就爱下棋,小时候跟着他在一群老教授里混过几次”只好随他牵着,只路过时候一面低着头,想着千万不要叫人认出来才好。
不想真是倒霉,偏偏被叫了名字。“这是小含回来了?”
赵含被喊得一僵,抬眼去看,原来是以前和父亲总一起下棋的老教授中一个。便拉着闻烈一起笑着打招呼,手里则暗搓搓使劲。
老教授是个眼尖的,一下就看出来两个人之间的不对劲,笑呵呵的,“这小年轻长得真是好看。和我们小含是极般配的。”
这话说的赵含一愣,不等他反应。
“好多年不见了,小含终于回来了,你不知道你父亲念你极了,体谅一下老人家念子心切,以后就不要再走了吧。”
赵含当是客气话,笑笑点头就是。不想老教授一眼看穿,“不要只点头,你们年轻人是不晓得老人家的苦处。”
“你当你年年站那不起眼角落都有人给你送伞是谁喊的?”
“你知道你父亲最近送你母亲出去旅游了么?”
“一个儿子,一个妻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出了那样的事,算是你和她永远住不在一个屋檐下了。他没办法救出她,又没办法哄好你。只好想办法避开两个冤家。”
“你以为他十多年真是让你出去再不管你么?”
“他那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只是你以后不要这样狠心,一走了之,再不回来了。”
“他老了。”
“想你得很。”
“我一直以为自己是父亲的耻辱”可他忘了,他也有过是父亲骄傲的时刻。因为做一个变态的愧疚自厌。自己不再是自己的四不像泥沼漩涡,自我的怀疑,生命的虚与真。因为这些难以承担的执着,他错过了好多东西。
“我都不知道他脑溢血。”
老教授走后,赵含反过来抓住闻烈的手说道:“我错过了好多。”
闻烈捏住他一根根手指,很细致的摸过去,“不要紧。”
爱是不论错过的。它埋伏着,沉默着,只要一个人心中有了,即便误解,消失,错过。
“哪怕最后一刻都是不清楚彼此心中都可以。”
他摸着赵含的手指,像是抚摸珍宝,“爱是恒久的忍耐。”
是没有结果的结果。
女看守员看到两人是惊讶的。
“不是在忙酒席么?”
闻烈不说话。赵含看人一眼,对着女人笑道:“我们两个的事,还没有与他妈妈讲。”
女看守顿时看向一边不语的人,不确定的,“这是?”
赵含笑着:“我提的,但是烈烈来了。”
女看守避开赵含的笑,躲住眼中涌出的情绪,“好,好,好”连说三个好,“我送你们进去。”
虽然嘴上是那样说的,然而真到了紧要关头,过往的一些东西如影随形般扼住喉咙,面对隔着一个铁窗的微笑女人,赵含开不了口。
倒是一言不发的闻烈走上前来,与他站一块儿,“我们要办酒席了。”
说的令赵含惊讶万分的直接,侧目去望他,担心的却没有发生。
“好的。”女人平淡的声音在他侧目望人时传来,“我想与小含说几句话。”她居然知道赵含。
闻烈没有拒绝,先行走出看守室,留下来的是赵含。只有他自己清楚平静面容下是怎样一颗忡忡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