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颤巍巍地下了床，随手抓起地上的长袍蔽体，经过一处僻静无人的小道回了自己房里。
诺亚浑身都是刚刚欢爱后留下的气息，他怔怔地看着兰登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当下的心情。
他忌惮兰登，那个与他立场对立，带着罪恶出身的恶魔。
现在却是他唯一寄托着希望的救世主。
诺亚叹了口气，撇开眼，洗净了身子重新穿上保守的黑色长袍，又恢复了平日里古板禁欲的形象，好似刚刚在魅魔身上主动交欢的人不是他。
他离开了房间，径直去了教堂，修女院的修女领着唱诗班的孩子们一同躲避在这偌大的礼拜堂里，在神像下低声祷告。
他们注意到了诺亚的到来，纷纷站直了身子走向了他，神色惶恐地问道：“奥罗斯都真的有恶魔吗？”
“安娜真的死了吗？”
“上帝保佑，玛利亚能够平安…”
“诺亚先生…我们该怎么办？”
每个人都把这个年轻的牧师当做这个教堂的支柱，诺亚是在布莱恩离开后他们最信任和依赖的人。
“大家冷静些，”诺亚已经习惯了这个场面，他轻轻抚摸腿边小孩的脑袋，声音温和冷静地说道，“先把烛台点上，我来带着大家祷告。”
教堂外大雨滂沱，昏暗的天色垂下，窒息地压着奥罗斯都，室内的烛光辉映，是这片昏暗中难得的光亮。
诺亚站在读经台上，看着他们嗡声作响，轻声祈祷。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天色愈发低沉，诺亚的心紧紧地悬在一处，兰登还没有回来，他心里不断设想着最坏的结果。
他是被恶魔欺骗了吗？
玛利亚还活着吗？
他的脑中不断地盘旋着这些疑问，有些焦灼地在台上踱步，不断看向紧闭的大门。
蓦地，一声惊雷响起，把天地劈得一片光亮，吓得修女和孩子们惊叫起来，与此同时教堂紧闭的大门却被推开了。
诺亚呼吸一滞，他看到兰登浑身是血，衣袍已经被雨水打湿，肩上扛着昏迷的玛利亚，手里提着两个血淋淋的脑袋。
所有人都被惊住了，那对狰狞可怖的恶魔被人砍去脑袋，边缘光滑平整，随着眼前银发血衣的俊美男人的步伐一点一点滴落血液，在教堂的过道上留下一条血路。
诺亚飞快地跑向前，扶着玛利亚躺在了地上，手忙脚乱地俯身听她胸腔的心跳，扑通扑通，玛利亚还活着，一点皮都没掉，只是似乎被吓晕了过去。
“诺亚。”
兰登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诺亚感到冰凉的手指攀上了自己的下巴，他被强迫抬起头。
“我履行了我的承诺，你呢？”兰登垂着眼，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随手将那两颗脑袋甩在了地上，溅得椅子上一条条斑驳的血痕，礼拜堂的修女和孩子都被吓得屏住了呼吸。
诺亚被他盯得后背发凉，咽了咽口水，乖顺地用脸颊在他手上蹭了一下，颤声道：“我一直都记着。”
他看着仿佛从血海中走出的兰登，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恶魔的嗜血和残酷。
无形之中，一切的一切都在把他推向深渊，诺亚忽然有些迟疑了，他和恶魔做的这场交易是正确的选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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