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应玹看向自己兄长,两人并非一母所生,年岁也相差的多,但因为其余兄弟都早亡,故而关系一直也算和睦。
赵应玹看了他几许,意味不明道:“也不枉我与大哥拼搏这一场。”
赵应璃也看向他,自己明明身为兄长,可对视时,竟被他眼里的迫人感所制,赵应璃敏锐意识到,宁玥与自己说得,未必是假,这个小自己十多岁的弟弟,竟有这样的锋芒。
赵应璃眼里深藏的摇摆之色,在这一刻变冷冽,“二弟记得就好。”
“神昭已出!”巫神仰天大喊一声。
赵应玹和赵应璃同时往高台上看去,王座上的平山王也朝前微倾身体。
只见巫神拿出匕首在宁玥掌心一划,鲜血瞬间涌出。
宁玥痛的皱紧眉头,又极为妖诡的朝赵应玹笑看过去,鲜血顺着她的掌心淌落,滴到龟甲之上,字迹逐显。
场上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巫神看着显现的字,脸上的神色开始改变,眉心越拧越紧,直至大慌出声,“这,这……”
天宫殿前的亲卫也好,信徒也好,都不禁窃窃私语起来,平山王看到惊慌失措的巫神,冷声道:“呈上来!”
巫神捧起龟甲,浑身发抖,踉跄着跪倒在平山王面前,“王爷……请王爷过目。”
按说龟甲显现的应当是平山王的命数生时,可这上面的确实不知何人的生时。
平山王虽已不复壮年,眼里的凌厉和狠戾却不减,他看着龟甲上的内容,当即便知道了是谁。
如鹰的锐眸缓缓抬起,“来人。”
一行佩刀的亲卫整步上前,“请王爷吩咐。”
平山王环视过场中,“闲杂人等,杀。”
言定生死。
一时间,求饶逃跑的声音此起彼伏,却远敌不过侍卫挥刀时,刀锋划开皮肤的声音来的尖锐,让人心惊。
平山王将龟甲丢给巫神,“再测。”
“是!”巫神看着血流成河的大殿,连滚带爬的回到祭坛。
平山王将目光落到赵应玹身上,那不是一个父亲看儿子的目光,怀疑,冷漠。
*
这夜赵应玹没有回府,只让人来传了话,说有事要暂留宫中。
司嫣不疑有他,只是夜晚睡觉时,没有大人在身边陪伴让她异常的不习惯,一直辗转反侧到后半夜才睡去。
第二天沈梓瑶来了府里,一见司嫣就把她拉倒房中,满眼焦灼的说:“二公子出事了!”
司嫣给她端了茶,闻言直接手一抖打翻了茶,失声问:“你说什么?”
大人不是去宫里了,而且,好好的怎么会出事的。
沈梓瑶看到她的手被热水淋的滚烫,慌忙给她擦,司嫣反握住她的手,五指攥的极紧,“你说大人怎么了?”
“你别急。”沈梓瑶安抚道。
可司嫣怎么可能不急,她手足无措地摇她的手,催她快告诉自己,大人到底怎么了。
沈梓瑶咬了咬唇,说:“昨日巫神问请,龟甲所示……是二公子的命数生时。”
“怎么会?”司嫣摇头,“问请的结果昨天就已经布告天下,是平山王……”
“我也是偷听到我父亲和母亲的谈话,才知道原来昨日第一次问请,龟甲所示就是二皇子的生时!后来第二次问请才是王叔,而且王叔当即下令,为防消息泄露,在场除了重要的人,已经全都杀了。”
司嫣的心随着她的话直接坠进谷底,寒意直从四肢涌入肺腑。
沈梓瑶吞吞吐吐道:“现在王叔只怕是怀疑二公子有不臣之心。”
“可你说这怎么可能呢!”
沈梓瑶自顾自说到,没注意司嫣已经脸色苍白,那日在马车上,她其实醒了,也将宁玥和大人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虽然大人没有接宁玥的递枝,但是他说最后那句话时的傲然睥睨,让她想到了“君临天下”四个字,就像宁玥说的,他有野心。
……
赵应玹被平山王扣在了宫中,司嫣魂不守舍的枯等在府里,她发现她竟什么都做不了,也帮不了大人,连他的消息都无法得知。
帮不上任何忙的无礼感让她绝望,她攥紧手心,想咽下心里的惶恐,却连着都是徒劳无功。
她怎么会这么没用……
日落时分,陆吉才回到府中,司嫣得知后立马去见他。
陆吉本也是要去见她的,半路看到快跑过来的司嫣,忙道:“姑娘。”
司嫣形容憔悴,面上更是没有血色,她勉强让自己保持冷静,开口声音还是带着颤抖:“大人怎么样了?”
“属下便是奉公子的命来传话。”陆吉不敢耽搁,赶紧道:“公子让姑娘不必担心,他会尽快回来。”
司嫣双手攥着袖摆,衣料将指尖绞得发白失血,她想点头,想让自己听大人的话不去担心,可她也知道,若平山王认定他的不臣之心,即便是父子……恐怕也不会心慈手软。
一连三日,司嫣都没有赵应玹的消息,她像走投无路的困兽,神经更是紧绷着没有一刻松懈。
终于等不下去,她要进宫,去向平山王求请!
可没有传召她进不去,只能让沈梓瑶带自己进去,沈梓瑶二话没说就答应了,带着司嫣进了宫。
马车才进宫门,走到朝房下的赵循就发现了她们,立刻让随从把人拦下。
那日问请他也在场,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也猜出司嫣来此的目的,直接道:“你不能去见我爷爷。”
司嫣看着他没说话,失了神采的面庞让赵循生出不忍,但还是阻止了她,“你可知那日问请死了多少人,你过去,便说明你知道了缘由,为保不走露风声,爷爷不会手下留情。”
司嫣握紧双手,绝望更是弥满在心口,平山王为了消息不外露,能下手杀那么多人,还怎么会放过大人……
赵循于心不忍道:“不过我可以带你去见见二叔。”
司嫣不住点头,“有劳赵公子。”
司嫣随着赵循来到扣押赵应玹的宫殿,殿外被重重把手,如此严密的看押让她愈发心惊。
赵循递了腰牌,看守的侍卫一拱手,退到一边。
赵循回身对司嫣道:“进去吧。”
司嫣屏息拾步上阶,推开门,一眼就看到了静坐在桌边的赵应玹,简陋的屋子里弥漫着一股箫寂,笼在他身上,是司嫣没见过的落拓,她鼻尖骤然酸涩至极。
赵应玹闻声转过目光,在看见司嫣的那刻骤然沉了眸色,起身冷斥:“你怎么来了。”
司嫣撞扑他怀里,赵应玹噤断声音,抱住怀里发颤的小姑娘,喟叹着埋首在她耳畔道:“不是说了,我很快回去。”
司嫣两只手臂紧紧箍住他的腰,拼命的想要让自己更深的钻进他怀里,哽咽着颤声说:“……三天了。”
赵应玹感受着她的不安,知道小姑娘一定吓坏了,但这里到处都有耳目,他不能说太多,哄拍着她的背脊说:“嫣儿相信我吗?”
司嫣抿紧发白的唇,仰头看着赵应玹,被他的眼神包裹着,这些天的慌惧也一点点散去,她深深呼吸着,点头。
赵应玹捧着她的脸,轻揩去她眼下的泪,低头在她唇上落下一吻,“那便听话,等我回去。”
司嫣闭眼回应他的吻,感觉他慢慢退开,猛然垫脚搂紧他的脖子,埋在他耳畔问:“大人想要皇位吗?”
赵应玹没有迟疑,“所有的一切,都不及嫣儿重要。”
司嫣离开不多时,送饭的侍卫端了饭菜进来,赵应玹看了眼面前的饭菜,抬眸凌厉扫向来人,“怎么回事。”
侍卫压低声音,快速道:“属下得知姑娘进宫,本想去阻拦,但是赵循先一步发现了姑娘,之后便将姑娘带来了这里。”
赵应玹压了压嘴角,端起面前的碗箸,侍卫也退了下去。
另一边,司嫣离开皇宫,本想直接回府,却被一个不速之客拦了去路。
司嫣照着小童塞进自己手里的纸条,来到一座临湖的画舫内。
“神女,人来了。”
宁玥坐在厅中怡然品茶,听到侍女的话,才不紧不慢懒怠的抬起眼帘,目光轻慢的落在司嫣身上,从头到脚的打量,眼里全是不屑一顾。
那夜她的话,已经让司嫣明白,她根本就不是自己以为的悯怜众生的神女。
“不知神女为何要见我。”司嫣问。
宁玥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言语更是透着讥嘲,“赵应玹竟然被一个低贱的贱民迷惑,真是让人失望。”
司嫣不卑不亢的看着她,“你贵为神女,这般作态,唯恐天下不乱,不知是不是更黎明苍生让是失望。”
“你也配与我比!”宁玥清丽的面容透着违和的尖锐。
她冷笑了声,“也不知道,赵应玹现在是不是悔不当初,后悔不该拒绝我。”
司嫣倏然失声:“是你!你陷害的大人!”
“你就不怕败露,偷鸡不成蚀把米?”司嫣冷声质问,眼含恨意。
“这天下只有我一个神女,谁又敢动我。”宁玥有恃无恐的取笑着她的天真,“而且现在自顾不暇的是赵应玹。”
司嫣握紧手心,不让自己表现出惊乱,“你休想得逞,平山王也不会不明黑白。”
“是吗?”宁玥嗤笑,“一旦我将龟甲上的内容传出去……你觉得他还活的了?”
赵应玹现在只有两条路,要么跟她合作,要么死。
司嫣唇瓣失血发抖,“你想怎么样?”
“我不过是在帮他选择,让他知道他错了。”
司嫣打断宁玥,迎着她的怒视道:“你野心勃勃,不择手段就以为所有人都与你一样?”
宁玥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你便是这么自欺欺人的?也是,不这样,你一个卑贱的孤女,怎么配留在赵应玹身边,而他却被你迷惑,真的不要天下,他的谋略手段,当配得上做天下之主,你就是他的拖累,毁了他的帝王之心。”
司嫣脸色惨白,她自然知道大人的能力功绩,绝对当得起成为万万人之上的那人,而她也确实卑微的不值一提,若没有她,大人与宁玥结盟,必然可以做那个位置。
司嫣控制着自己的胡思乱想,反复回想离宫前大人对她说的话,他让她相信他,他说,什么都不及她重要。
她勉励让自己镇定,“若神女说完了,司嫣告退。”
司嫣转过身,宁玥在她后面幽幽开口,“你真的觉得赵应玹不想要皇位吗?你凭美色惑他一时,又能惑他一世么?新鲜劲褪去,你觉得他还会在意你?”
宁玥的一声声质问将司嫣强作的冷静全部击毁,以为已经消失的自卑全都涌了上来,几乎将她吞没,她开始反问自己,究竟有什么资格留在大人身边,她只会拖累他,甚至成为他走向那个位置的绊脚石。
她不该做累赘,不该拖累大人,司嫣陷在了深深的自疚中,不能自拔。
宁玥继续道:“你若有几分自知之明,就自己离开,不然,我就会将问请的消息传出去,到时候,平山王恐怕就不会顾念父子情了。”
司嫣慌惧摇头,不可以!绝不可以让大人出事!
她失声道:“我答应你。”
*
深夜,赵应玹阖眼躺在简陋的床榻上,听到推门声,睁开眼睛坐起来,看清来人,立即起身拱手:“父亲。”
平山王挥手屏退身边侍卫,望向赵应玹的目光不怒自威,“你可还有什么要说。”
赵应玹低首回:“父亲明鉴,我对问请一事,毫不知情。”
平山王抬步到桌边,掀袍坐下,“为何不把你兄长和神女有勾结的事说出来?”
赵应玹诧异抬眸,半晌道:“兄长不是那样的人,而且,就算兄长与神女虽有联络,但未必就是有勾结。”
平山王怒哼了一声,眼中更是升着暴怒,“你把他当兄长,他未必把你当弟弟!”
“父亲这是何意?”
“他忌惮你的军功,和在百姓中的声望,唯恐我他日立你为太子,竟然胆敢做出和神女勾结,诬陷手足!意图犯上的事!”平山王愈说,愈是怒不可遏,一掌拍在桌上,“他怕是不知道,你早就写了折子欲将兵权交出。”
赵应玹低了低眉:“我原是准备等问请结束,再将折子交给父亲。”
“你早该告诉我。”平山王看向他,“若不是我在你书房找到折子,只怕也要被蒙蔽。”
赵应玹低眸不语,若不是老爷子自己查到的,单凭他的一面之词,又岂会轻信。
他掀袍跪地:“父亲当真查明了这事是大哥所为?我相信大哥的为人,或许这是月泉的计谋,想让我们内乱,据我说知,月泉族曾多次密会姬氏的统帅。”
“你不必替他解释。”平山王布着深壑的眼尾狞抽,“至于月泉……”
他没有往下说,眼中却已经有杀意。
“依我看,父亲还是不要当面与月泉起冲突,毕竟百姓都信神女一说。”赵应玹缓缓道。
平山王怎可能就此罢休,自己的儿子和自己要娶的女人勾结在一起,于他而言就是奇耻大辱。
赵应玹适时道:“神女入都城后一直以面纱遮脸,百姓不知其模样,这个神女,谁做都可以,月泉自然也不止这一个女子。”
……
赵应玹走出深宫,早就在等候的陆吉几步走上前,他追随公子已有十多年,也深知大人的筹谋。
可近年,大人却表现得对那个位置毫无兴趣,连他都时常心有遗憾,毕竟在他看来,大人才是该做那个位置的人,但照现况,大公子无疑会在日后继承皇位。
万万没想到的是,大人能在不损一兵一卒的情况下,让大公子自乱阵脚,被宁玥教唆彻底失去继承皇位的可能。
如此想着,他语气都略显激动,“公子!”
“嗯。”赵应玹笑了笑,“走罢。”
陆吉挑开帘子,想起道:“我们恐怕得先去接姑娘。”
赵应玹侧目看着他,陆吉连忙解释了事情,末了道:“属下唯恐阻止了姑娘会让宁玥发现端倪,不过一路有暗卫跟随。”
“她走了?”
听出赵应玹语气里的莫测,陆吉不由的谨慎起来,又想自己是不是感觉错了,毕竟姑娘这么做,也是为了公子的安危。
他斟酌说:“姑娘是担心公子有危险。”
“是么?”
简短的二字,比夜风还沉凉,喜怒难辨。
*
司嫣害怕自己会舍不得,会犹豫,她甚至不敢回府,直接就出了城,一路上,她听着马蹄声,只觉得心都被抽空。
浑浑噩噩的到了客栈,一天一夜都没有离开屋子,麻木的就好像灵魂失去了一半,不再完整。
她抬手手捂着涩痛的心口,反复告诉自己,只要离开,大人就会安全,也不需要因为她而放弃他所追逐的位置。
宁玥说的对,她哪里有资格站在大人身边,就连大人身处险境,她也帮不了她一点。
这样的她,到底哪里值得大人喜欢。
她不断的自我否定,而越是这么想,越是痛的不能呼吸,她把头埋进膝盖,心口的涩痛让她忍不住低低呜咽。
“笃笃”的叩门声响起,在静谧的夜晚犹掀的清晰。
司嫣抬起一点目光,戒备的盯着门板,没有作声。
外面的人又敲了两下,而明显这一次已经失了耐心。
敲门声震着司嫣的心弦,她捏紧手心,问:“……何人?”
外头的人像是确定了她的身份,一把将门的推开,门栓碎弱的简直不堪一击,司嫣第一反应就是逃。
她根本没有看来的是谁,赤脚跳下床朝着窗子的方向奔去,进来的人三步并作两步,扣住她的手腕直接将她拽了回去。
赵应玹克制着怒火,尽量安抚的说:“别怕,是我。”
司嫣凝满惊惧的眼眸僵怔,倏然扭头,对上那双再熟悉不过的黑眸,更是思绪都空了,她甚至以为自己看错了,大人没事了?他真的没事了?
狂喜里夹杂着不确定,汇拢在一起,半晌才几不可闻的张口:“……大人。”
她脑中乱如缠麻,大人是安全了吗?事情都解决了?还是他已经和宁玥结盟?
闪烁不定的眼睛企图从赵应玹眼里找到答案,然而她只看到一抹危险正从他眼底浮出,越来越清晰。
司嫣不禁心口缩紧,想问他为什么会追来,可张开嘴,就只吐出“大人”二字。
“嫣儿是不是忘了答应我什么?”赵应玹不紧不慢,问的清浅,但握在她手腕上的大掌却相反,微微在抖,仿佛在克制着什么。
司嫣当然记得,她说回等他回来,可是那样的情况,她真的不敢赌,她怕他出事,怕他有危险,也怕自己是她的累赘。
赵应玹根本不给她整理心绪和开口的机会,几乎话落的下一瞬,就拽着她走向床榻。
司嫣被扯得踉跄,而赵应玹坐下后,直接按着她的腰,把她按到了自己膝上。
司嫣就这么被按着趴在他腿上,她惊睁着眼,扭头慌张去看赵应玹,“大人。”
赵应玹看着她,沉黑的眸里弥着司嫣陌生的情绪,甚至隐隐透着惶恐。
“这里没有戒尺。”赵应玹低声吐字。
!
司嫣眼眸睁圆,顿时反应过来,大人是要罚她,可她没有想明白……而且为什么把她按在膝上,不等她多想,他的大掌直接落在了她臋上!
又重又响,自臋而垂的裙摆随着簌颤出波澜,司嫣眼里瞬间涨红洇泪,多日来的担忧连痛着委屈和羞耻,直冲上脑海,她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脑中空白成一片。
赵应玹沉出一口气,抚着她被打的地方轻柔,“想好了吗?为什么不乖乖等我?”
司嫣咬住唇瓣,此刻的温柔和方才凶狠,交织缠乱她的思绪,她不知该从何说起。
“是怕我牵累你?所以先走了?”
“不是!”司嫣立即摇头,她怎么会怕会牵累。
“那是什么?”
司嫣沉默不到一息,抚柔的大掌便掼上凌厉。
“啪——”又在她臋上用力打了一记。
火辣辣的疼意让司嫣不禁哭咽,赵应玹随之又缓缓安抚,凶狠和温柔不断交替,司嫣情绪都快崩溃了,万般委屈的啜泣,哑着嗓子说:“我不想让大人有危险,不想成为大人的负累。”
赵应玹缓缓点头,眸光却没有一点缓和,“嫣儿觉得自己是我的负累,觉得离开,我就能安全。”
司嫣听他说这话,只觉难受的无以复加,泪眼婆娑的点头,赵应玹却笑得生寒,莫测问:“还有呢?”
司嫣趴在他膝头,将指尖捏紧到失血,眸光黯淡迷着泪雾,轻张干涩的唇瓣,发不出声音。
赵应玹也不用她开口,直接替她把话说了,“嫣儿还觉得,我该答应宁玥的要求,更觉得,我应该选择皇位,而放弃你。”
司嫣麻木点头,然而点头的同时,臋便又捱了一记!
赵应玹探手扣住她的下颌,把她的脸掰过来,“我那日说了什么话?”
锐利的眸光几乎要将她剖开,明明前世,他的嫣儿哪怕是飞蛾扑火也不肯退。
司嫣终于知道他生气的原因,可那日宁玥的话早已将她击的体无完肤,她深陷在自我否定的深渊里,一蹶不振。
她阖紧眼帘,不敢看他的眼睛。
赵应玹气极,掌心不客气的又抽了一记,“说!”
司嫣哭着摇头,“我不想大人将来后悔,而且宁玥说的对,你……”
“啪——”
“呜……”司嫣被逼的逃无可逃,压紧的情绪崩溃,豁出去般道:“大人说……所有的一切,都不及嫣儿重要。”
赵应玹阖眼呼气,“记进去了吗?”
司嫣破罐破摔般胡乱点头,赵应玹又问:“和皇位相比呢?”
“嫣儿重要!”司嫣用掺着哭腔的低恼声音,好像在跟他置气,又像在跟自己较劲。
赵应玹也不管,继续问:“配站在我身边的是谁?”
司嫣心脏紧缩,回答的慢了,“是嫣儿……”
“唯一能站在我身边的,是谁?”
心脏的血液凝聚,他要她亲口说出她的重要,将强大的力量灌进心里,密密麻麻的缠紧,重塑她破碎不堪的自卑自尊。
司嫣深深吸气,抿紧轻颤唇瓣,“是我。”
“是,只有你。”赵应玹抹去她眼下的泪,深看进她眼里,“皇位权势无疑是我要筹谋的东西,但与嫣儿相比,一切都不值一提。”
司嫣什么都不怕了,什么担忧都没有了,她重重扑进赵应玹怀里,手臂紧箍住他的腰。
赵应玹轻抚她的发顶,“可我不知道,在嫣儿心里,我是否也是一样,还是可以随意就丢弃。”
司嫣用力摇头,“我心里大人便是最重要的!”
她埋在他胸口,哭哑的嗓音闷闷不清,语气却笃定,“若是大人这次出事,我不会独活。”
赵应玹将五指揉进她的发,司嫣隔了很久又道:“离开大人……也会活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