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德尔瞬间黑了脸。
墨菲如此拐弯抹角，小心谨慎，是因为知道他会拒绝。在墨菲差不多可以独立进食后，兰德尔就不再喂营养液了。然而不知是不是由于教育失当，这小子即使吃饱了，晚上睡觉时也要含着他乳头才能安静入睡。起初兰德尔怜悯它太小，勉强接受，只是早上起来总被吸得肿痛，打猎时心不在焉。然而到墨菲长得有六七岁儿童大小时，他终于忍无可忍，坚决地让墨菲断了奶。
刚开始的一两天简直是地狱。墨菲用上了所有方式撒泼打滚，半夜可怜兮兮地想钻进他被窝，被毫不留情地丢了出去。折腾有一周后，墨菲发现他打定了主意油盐不进，才渐渐老老实实地独自睡觉。兰德尔因此事一直自诩教育有方。没想到过了许久，墨菲还是念念不忘。
“不行。”他立刻道。
已经猜到他的回答，墨菲也没有激动，只是失望地垂下尾巴。兰德尔看着他落空的样子有些不自在，但还是狠下心。解决墨菲问题的方法绝对不止一种，他不想成为错误的榜样。
在这之后，墨菲又安分了许久。兰德尔外出打猎的次数越来越少了，因为墨菲能比他更精准地捕捉到猎物。陷阱只是辅助，他更擅长匍匐在灌木丛中，一瞬间扑出扯断目标的喉咙。但墨菲的手，或者说爪子，总是会把那些上好的毛皮划得破破烂烂。只有兰德尔能用剥皮刀完好地将它们取下来。墨菲拖回来的猎物越来越大，兰德尔称赞他，少年却似乎还是闷闷不乐。他依旧偶尔流露出些许渴望，但兰德尔视若无睹。
墨菲不闹，兰德尔便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他自己也有烦恼。在不断测量后，他开始确信，自己的阴茎不但每天都在缩小，还出现了更严重的问题。
他慢慢无法勃起了。起初只是例行地处理晨勃的时间比平常短。再到后来，下身竟然渐渐开始没有反应。无论兰德尔如何努力揉搓，那一团短促的肉都抬不起头，反而是乳头从乳晕里凸了出来。
“哈……啊。”木桶里的兰德尔浑身是汗，却徒劳无功。就在他刚想闭上眼睛休息片刻时，远处的雪原忽然传来一声咆哮。一时天摇地动，震得水都晃出边缘。
兰德尔一惊，匆匆从水中站起来。他打猎多年，却分辨不出这是哪种野兽的叫声。墨菲还在外面，很可能有危险。
他在寒风中裹紧衣物，朝着声音源头跑去。一路上的混乱景象令他咋舌：仿佛刚才有几十只野牛横冲而过，将碎雪和枯枝全部踏平。原本障碍丛生的密林，竟然被硬生生碾成了平地。天光亮丽，视野开阔，他不费吹灰之力就发现了躺在地上的墨菲。兰德尔的心一下跌到了谷底。少年伤痕累累，身上燃烧着熊熊火焰，衣物早被烧成灰烬，周围白雪已染成鲜红。而倒在墨菲不远处的，是一头被开膛破肚的棕熊。
“墨菲！”他大喊，朝着少年奔去。即使是在即将坠落悬崖时，兰德尔也从未如此恐慌。
“爸爸……我没事。”少年勉强睁开眼睛，“只是站不起来了。”
兰德尔伸手靠近时，墨菲周身的火焰自动缩回了身体，允许他抱着自己。还来不及安慰兰德尔，他便倒在了男人怀里。
装死没有保护他逃过兰德尔的怒火。
“那可是熊！你疯了吗！”兰德尔气得在房间里转圈。他早就告诉过墨菲，森林里什么东西不能碰，只是万万没想到，墨菲竟然胆大到连他的话也不听了。
墨菲坐在床上，身上象征性地缠了几圈绷带。这些绷带不但束手束脚，还没有他自身的自愈能力来得快。但因为是兰德尔亲手绑的，他毫不介意。他像个孩子一样乖乖挨批，尾巴却漫不经心地一甩一甩。他周身现在缭绕着崭新的火焰花纹，是兰德尔发现时就已经出现的。
“还不是因为你一直不答应我。”他抱怨。
他说话没头没尾，兰德尔却瞬间明白了。墨菲这段时间拖回来越来越大的猎物，两个人根本吃不完，只好冻存着。他以为只是这家伙进步太快而已。
“你去和一头熊打架，”兰德尔大声道，“就为了——”
他说不出口，墨菲却高兴得直点头。兰德尔没教，他到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描述呢。
真是完了，兰德尔无言以对。他本该是绝对不会再做这种事的。但他明白，以墨菲的逻辑，只会是认为自己还不满意。如果不及时阻止他，不知道下一次还能干出什么事来。兰德尔不想纵容他，然而墨菲身上的伤口实在是太可怕了。这头怪物仿佛不知道什么是恐惧。光是想象那时看见被开膛破肚的是墨菲，兰德尔就觉得自己会崩溃。
他皱紧眉头来回踱步，假装看不见墨菲发亮的眼睛，最终狠狠跺了下脚。
“就这一次，”他说，“以后再也不许单独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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