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焕长跪不起,他声音沙哑哽咽,“奴说,奴告诉您他的下落,您能不能,救救厉珩?”
琥珀笑了,眼中盈满泪水,她问“反正我在你心里除了无理取闹也就只剩下残暴无度了,那我不妨再问你一个无理取闹的问题,如果我和厉珩同时有危险,但是你只能救一个,你会救谁?”
景焕蓦然抬起了头,他眼中的挣扎和无助已经告诉了琥珀答案,“是我太傻太天真,到现在居然还会因为一点在让人看来不足挂齿的小事,去相信男人所谓的真心,当真可笑。”
琥珀笑着,笑出了眼泪,她满不在乎的擦了去“裴覆的下落你跟圣羽说吧,厉珩我替你救,换你……今后永远消失在我面前!看见我记得自动绕路。”
景焕大惊,眼前却已经没有了琥珀的影子,拥有闪电异能的琥珀速度快比疾风,她想走,能够追上她的人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琥珀已经跑出百里之外,眼前全然陌生的一切反而让她安定了些,心仿佛被挖走了,没有人教过她这种情况该怎么办,也没有人能告诉她怎么去爱一个人。
但她是真的累了,就这样吧,父亲已经恨不得她早点死了,如果不是母亲,她也早就不想继续活得这么累了。
琥珀漫无目的的走着,回想起曾经的一切,只觉得是场天大的笑话,除了母亲之外第二个给她温暖的人是个被安排进来毁掉家族的棋子,这就算了,母亲被害死,她却始终顾念曾经的温暖不肯放手,结果呢?
到现在她还剩下什么?他想救厉珩,可以,要血菩提吗,可以,可是他怎么不问问血菩提是什么呢?
救厉珩的代价是她此后一生缠绵病榻,血菩提,说白了就是血族世代相传的一种名叫《血莲心》功法,可以让异能修炼速度是旁人的十倍,这种功法传承是每一代人的心头血凝练的血珠子,这滴蕴含上一代人半生功力的血就是世代相传的血菩提。
为了保证家族的传承,若是同样修炼功法的人传承血菩提,只是损失半数功力,修养几年总会恢复,而若是将血菩提传给不会功法的外人,在血珠离体的瞬间就会反噬主人的经脉,别说再继续修炼,身体会连一般人都不如,而且每动用一次异能就等同是在剜心。
他不问,不过是觉得没有必要罢了,他在乎的,义父,兄弟,唯独……没有她罢了。
都给你了。
琥珀漫无目的地走着,六月的天说变就变,刚刚还晴空万里,现在竟然就乌云密布了。
抬头看了看方向,居然不知不觉走到了居茗山,这里是家族的墓地,母亲……也葬在这里,来都来了,去看看母亲吧。
噼里啪啦的大雨倾盆而下,没有带伞也没有准备躲雨的琥珀被从头浇到脚,一身湿透地缓缓走着石砌的台阶,越走树木越茂密,树林中间是一层层的墓碑,琥珀走到最里面的最后一个墓碑上停了下来。
照片上的女人笑的温柔娴静,和她有七分相似的脸上有两个浅浅的酒窝,柔顺的黑发微卷,看起来美好的仿佛昨日。
“母亲,我好难过,留下他我对不起您,可我下不了手。”琥珀坐在湿冷的墓碑前,红着眼眶哽咽,仿佛和母亲撒娇的女孩在哭诉“他……算了,我累了,母亲等等我好不好?我很快,很快就去找您,这样活着太累,我成全他也成全我自己,家族的事我会安排好,您不用担心,不会毁了您一直以来的期待的。”只是毁了我自己而已,毁掉一个世上不被期待的存在。
琥珀坐了一会儿,就起身往山下走,她还穿着高跟鞋,裙子都湿透,雨越下越大,他没有看到在她不远的地方站着两个修长的人影,打着伞目送她远去。
“先生,为什么不去见见小姐呢?她……一直过得都不好,为了夫人的嘱托一直在撑着,您还对她这样,该有多寒心啊!”站的靠后些个头不算太高的男人这样说。
“鑫驰,她长得越来越像绾伊了,你听到她刚刚说什么了吗?”面色有些阴郁的男人看着琥珀远走的背影,声音低迷地问。
鑫驰没有应,看了许久才恍然大悟般“先生!不妙啊,小姐可能是要……她可能要轻生啊!”
男人一僵,眼中挣扎不已“耿秋还没有传她最近的诊断报告吗?”
鑫驰摇头,“耿家已经是小姐的忠实拥护者了,您啊太久不出现喽,现在只怕家族已经没您什么事了。夫人若在,一定很欣慰。”
男人没有说话,鑫驰再接再厉道“先生!您不要等到无法挽回才后悔就来不及了!”
“我……是不是对她太过分了?”男人迟疑的问,每每看到那和绾伊那么相似的脸,他就总是忍不住想起绾伊的死,可是那是绾伊留给他的最后的礼物,是他和绾伊血脉的传承,他不知该怎么面对她。
曾经对她那么严苛甚至不闻不问,她会不会恨他?
“唉,先生,小姐这些年过得不容易,您……从她出生就不曾给过她一个笑脸,换做是谁能不心寒呢?夫人地下有知该有多痛心啊!”他苦口婆心地劝道“而且小姐多乖的孩子,从小不哭不闹,您安排的功课再难她都能加倍的完成,换做是谁家的家长会不欣慰呢?”
“可我,不知道怎么面对她。”男人站在陆绾伊的碑前寂寥又失落的低声道。
“先生啊先生,夫人的过世是裴覆那个小人一手策划的,跟小姐又有什么关系呢?她只是……只是喜欢上了一个人,而这个人恰巧是知情不报的帮凶罢了,逝者已矣,难道活着的人还要为此一辈子都活在亡人的阴影里吗?”
“可是如果不是她,绾伊也不会……”
“那这样算来,其实罪过最大的是您啊,小姐和夫人都是受您牵连不是吗?裴覆真正恨的人是您,是裴家主,作为您们身边最亲近的人,夫人和小姐才会被裴覆当做报复的对象啊!”
男人猛的一震,竟是无言以对,是了他才是罪过最大的人,有什么资格去怨恨别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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