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九卿腼腆地笑了笑,又听他问:“老迟身子骨儿还好吗?腿脚还利索吧。”
“还跟从前一样,跟吴老先生没得比。”
两人极限推拉了整整两个钟头,期间吴老头子问的问题是一个比一个犀利。
譬如他说,现在影视寒冬,我为什么要冒风险投资,预期的回报率实在太低,还不如拿去澳门牌桌上赌两把。
又比如,他问迟九卿,迟氏集团资金链没问题吧?怎么还需要人投资,这个项目究竟值不值得他还要再琢磨。
再比如,他提到文化部的新规定,后期政策收紧,这剧可能拍完就埋了,血本无归他又该找谁,千山文化体量不大,难道由迟氏善后么?那倒不如直接迟氏全款投资,何必找人呢?
那些话用这种半开玩笑的语气说出来,暗藏机锋,句句直击要害,而迟九卿皆不过垂睫淡淡笑着,一一化解。
白一逸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迟九卿,暖黄灯光下,纵使他不说话,眉目之间也熠熠生辉。
他陡然间想起一个词,意气风发。
合同签完,迟九卿出来时已显出些醉态,勉强支撑着倚靠在白一逸怀里,目送吴老爷子被一众保镖簇拥着离开。
白一逸被这一靠,抬起手来虚晃两下实在无处安放,只觉怀里的人连呼吸都软绵绵,稍稍低头,便闻得极温醇的酒香。
那香气醉人欲死,恍惚一瞬,使他生出些趁人之危的心思。
迟九卿转身,张开手臂搂上他的腰背,迷离着一双醉眼抬脸,喃喃道:“该回去了……”
这副身体温热柔韧,带着酒后独有的娇憨,只需这样微不足道地一搂一贴,轻易便让人方寸大乱。白一逸喉头发紧,竟有些手足无措,慌慌张张把扣在腰上的两只手扒开。
楼道里亮着几盏不甚明亮的英伦地灯,奶白色的磨砂灯罩,纳入古铜底座荆棘般的肚腹,冷光荧荧,如嵌一地珠玉。消毒机器人蓝灯闪烁,滚着底下几个小滑轮吱呀呀地穿梭来去,迟九卿一时间像是真的醉了,向上踮着脚,拍拍白一逸的肩膀:“要背背。”
白一逸没反应过来,只是被他这一拍,拍得脑子里刚刚带上些颜色的东西都飞了,忙又收拢起他这一双手问:“什么?要什么?”
迟九卿蹙起眉没再说话,从他掌心里抽出手来,因站立不稳扶着墙,擦过他肩头往另一侧缓缓地走。白一逸这才发觉他醉得厉害,立时伸手将人捞进怀里揽住:“走反了,电梯口在那边儿。”
迟九卿低低“嗯……”了一声,钻进怀里,拿头抵着他胸膛蹭动。鼻息潮湿温软,情潮与悸动于这方寸之处暗暗滋生,乃至顷刻间蔓延攀卷上整个心房。
白一逸提了半口气,终究还是没舍得将人推开,半扶半搂地带着他去乘电梯。
除去进店需要预约这一规定,大概也有疫情的缘故,店里用餐的客人并不多,电梯里空荡无人。两人搂抱着重心尚且不稳,迟九卿脚下被绊得一个趔趄,顶着白一逸正正撞上了对门的玻璃镜上。
“慢点儿……”白一逸忙扶上他的腰按住,却被猛然揪住衬衫领口,被迫低下头去。
两片软唇随即贴来,自下巴处青白的胡茬迫切而不容拒绝地密密向上吻着,甚至他还没来得及出声便又被一吻封唇。迟九卿紧紧攥着他的领口,倾身而上,携满腔浓厚酒香攻舌掠齿。
唇舌酥麻痛痒,白一逸被他贴身摁在镜上,热气氲氲整片心肺,胸腹间的情潮随每一吮吻都沉沉震动。本就不够坚定的那点自控力更是在数度撩拨下土崩瓦解,他扶在后腰的手悉悉索索探入衣衫,覆往皮肤上寸寸摩挲。
九层的高度,落地不过四十秒,迟九卿在电梯开门的一隙间离了唇,扯着他一片衣角往外晃了晃。?
白一逸如梦初醒般轻叹口气,从他手中将衣角抻回来,跟着走了出去。
停车场在天桥对面,他们出来时天已经黑透了,华灯初上,车流与霓光闪烁不息。
北京的夜,嘈杂而喧嚣。
迟九卿忽然毫无征兆地停了下来,以致于白一逸走出了好几步发觉身边没人,才回来找他。
他懵懵怔怔地站着,看向白一逸透过夜色伸来的手,往手心里响亮地一拍,拖着迟缓缓地鼻音笑起来:“不要……不要手,蹲下!背、背我……”
白一逸看他这样是真的醉得不清,也不计较,只好转过身背对着稍稍蹲下来,拍了拍自己肩膀:“上来吧。”
【本章阅读完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