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迟那时快,大殿中突然响起一阵嘶哑的惨叫,伴随着众人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啊啊啊啊啊!——”
太子还未反应过来,血液飞溅,他那只摸了惊蛰下巴的手已经被妊临霜硬生生地砍了下来。
断肢维持着猥琐的姿势,在地上滚了一圈,最终停在了杨妗面前。
其上暗红色血液流淌,迅速渗入朱红色地毯,被吞噬得一干二净,辨不分明。
太子无暇二想,捂着断腕,面色廖白地倒退三步,跌坐在地,怀中还紧紧扣着那道圣旨。
妊临霜脸上沾了血,表情狠绝,更添一抹非常人可及的艳色,犹如杀人不眨眼的血狱修罗。
她提着刀缓缓起身,刀刃下指落地,轻易破开厚重的地毯,摩擦坚硬的地砖,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那刀的原主人已经倒在了地上,再厚的甲胄也堵不住脖子上大面积涌出的鲜血,颈动脉断裂,无药可医。
西麓国将士们看得呆了,被震慑住不敢上前,还没来得及思考,妊临霜已经轻松走出包围圈,脱离了他们控制。
太子吓得肝胆俱裂,强忍剧痛在地上连滚带爬,滚了两圈终于想起自己还有腿,挣扎着起身,仓惶逃窜,嗓音嘶哑。
“来人!来人护驾!”
他慌忙躲到杨妗身后,缩成一团。
他喘着粗气,惊魂甫定,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不光妊临霜,她带来的几人都缓缓站了起来。
世子更是一直稳稳地抱着晕过去的施太妃,与身边士兵对峙,貌似从未中毒。
太子目眦欲裂:“你、你们怎么会没事!”
“因为我们聪明呀~”
江宴嘚瑟地扭来扭去,毫不在意架在脖子上的刀。
惊蛰轻飘飘地拿手指捏着刀背,深邃眼眸盯着眼前士兵,仿佛吸人魂魄的鬼魅,笑吟吟地威胁。
“别离太近,不然下一个死的就是你。”
那士兵骇然,僵在原地,任由他将刀抽走。
江宴倒没他那么厉害,只是狐假虎威地唬她眼前的呆头兵。
“这位兄台,你看啊,你们太子右手都被咱们太女砍了耶,瞧着大概是这辈子都接不上了。”
她见对方眼神飘忽,故意提高声音,明着是对眼前呆头兵说,实则是告知殿内所有人。
“太子的惯用手一断,就已经是个废人了,连奏章都批不了,生活无法自理,横竖是当不了皇帝的。你还听他话干什么?”
面前的呆头兵被她三两句话便挑拨得犹豫起来。
江宴大胆地凑近,把白皙脖颈凑上刀口,反而吓得对方缩了缩手。
真是个呆头兵。
一旁的清明见她跳脱的样子,生怕她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玩没了,不由为她捏了把冷汗。
江宴清秀的脸上带着轻佻,自下而上瞅着眼前的呆头兵:“兄弟,你要是赶紧把我放了,兴许我和咱们殿下说一声,你还能活命。”
“哦……”他被她大胆的动作搅晕了脑子,愣愣地就把刀挪开了,任由江宴挣脱。
她甚至还回头礼貌地对他说了句谢谢。
眼看着事情越来越脱离他的控制,太子惊怒,咆哮道:“朕真是白养你们了!这可是西麓国,不是她们黎国,你们听这些女人的话做什么?他们只有几个人,怂个屁!”
然而刚才江宴的那番话已经点醒许多人,将士们看他的目光在逐渐变质。
一个废人,有什么用?
站在龙椅下首,制住宫女的假宦官动了动。
燕施紧紧盯着他。
见妊临霜动手,燕施不知何时也夺了刀,伺机接近龙椅。
假宦官低头看了眼襁褓中沉沉昏睡的幼子燕炣,又看了眼提着刀的世子燕施,和他怀中精致木偶一般的施太妃。
如果太子成了废人,那便只有……
暗流涌动,太子全身精力都放在妊临霜身上,生怕她发难,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龙椅旁假宦官脸上动摇的神色。
江宴轻巧脱身后,径直走向清明,看着他身后士兵,有礼有节地作揖,抬眼却暗含煞气。
“放了他。”不然毒死你。
气质全然不像个侍女。
太子闻声强压惶惑,恶狠狠地扭过头,色厉内荏地看向正要放开清明的士兵:“你要是敢放,朕扒了你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