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泛起鱼肚白,城内百姓一夜无眠,悄然屏息,侧耳倾听街上动静。
不及妊临霜开口,城门外打老远响起一道混滚粗犷的男声。
“窝似来换金条的!泥们怎摸抓窝!”
伴随着一道尖细男声和此起彼伏的求饶声:“官爷饶命,求你们放了我们老大!别……”
“啪”的一声响起,巴掌声清脆,那尖细男声被扇蒙了,偃旗息鼓,一众小弟也戛然无声。
惊蛰听着耳熟,皱眉探头,只见城门外几道熟悉的身影。
骑在马上的是西麓国将军,他已洗去扮宦官时脸上扑的粉,露出一张英武非凡的脸和健康的小麦色肌肤。
他身后是西麓国士兵,乌泱泱玄色甲胄里押着一群人,正在和何将军的部下交接。
太子党羽赫然在列。
太子已失血过多昏迷,被一个西麓国士兵扛着,要死不活地挂在他背上,下巴磕在冷硬的盔甲上笃笃响。
为首的人犯却也是个熟面孔,已经交接到了黎国士兵手上,那士兵似乎是发现了什么,急匆匆赶来。
“殿下!”
他展开手上物什,是一张揉得凌乱的画像和一根黄澄澄的金条。
“那群山贼说这画像和金条都是神仙交给他的,让他遇到画像上这人,就把人抓住换金条。”
皇长女接过画像,又看了看远处正在交接的人犯:“西麓国太子?”
还真是熟人。
惊蛰跳下马车,站到妊临霜身边,为她戴上厚实的兜帽遮住耳朵。
这才在外头站了一会儿,她的耳朵就被冻得通红。
妊临霜顺势靠进他怀中躲风,对士兵笑道:“放了他们吧,让他们自己去领赏钱。”
没想到她无心埋下的线当真派上了用场。
两条路,一条官道,一条山路。
黎国军队不熟悉地形,行军多走宽敞大道,确实容易忽略。
虽然西麓国士兵抓住太子只是时间问题,但山贼们既然记得她的话,想必也已经从良了,她自然赏罚分明。
“是!”
面前士兵连忙抱拳应下,后知后觉地发现皇长女声音不对,一抬头,却见是他们风华绝代的太女殿下,连忙行了个大礼。
他眼神中闪烁着激动,又应了一次,声音震天响:“是!!!”
见士兵三步一回头地跑回队伍,皇长女嫉妒出声。
“怎么对我就没这么激动?”
“你是笨蛋。”惊蛰淡淡道。
皇长女剜了他一眼:“照顾好你哥!”
“不用你说我也会的。”
惊蛰冷哼一声,伸手牵住妊临霜,准备扶她上车。
虽然妊临霜根本不需要他扶,但他每次都这样煞有其事,她也觉得有趣。
纤长手指搭上他骨节分明的手背,被惊蛰翻手牢牢握住。
她刚准备上车,却听后方传来道粗犷男声。
“山神奶奶!山神奶奶显灵喽!”
山老大跪下对她磕头,身后小弟们也接二连三地俯首。
“什么山神?”
黎国士兵在一旁笑出声:“那是我们黎国的皇太女!”
“啊?”
山老大怔愣在原地,呆呆地目送妊临霜上马车,红色鎏金的马车华丽如仙人轿辇,自眼前掠过。
那就是黎国叱咤风云的皇太女吗……
车内,妊临霜心头阴霾驱散,笑看愁眉不展的江宴。
“那九重兰是不是一年只开一朵花?”
江宴抬眉惊讶:“殿下如何得知?”
“那九重兰是不是还有个别名?”
惊蛰脸上也有了笑影。
江宴将翻开的书页递给妊临霜,对惊蛰连连点头:“是,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