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推门进去的时候燕昭正趴在床上拿着笔在写些什么,听到房门被推开的声音,她连忙合上本子塞到枕头下面。
风月将这一幕纳入眼底,虽有失落,但终究她才是罪魁祸首。她拿着一叠洗干净晒干的睡衣给燕昭放在斗柜上,思来想去,还是选择坐到了窗边的木椅上。
风月卸了妆,可能是洗了头的缘故,用浴袍自带的浴帽遮住眉毛以上,精透的脸蛋被污糟的眼睛拖累,显得异常沧桑。燕昭盘腿坐在床上,两个手腕还被麻绳绑着。她们就这样坐着,什么话也不说。
她们之间变得生疏了。是即使谁都没有再去追究那些往事,两个人的心中也都有了的顾忌。风月瞒了她太多事,叫她无法不去质疑她对风月的付出是否正确。
风月落眼在燕昭被捆着的手腕上,她就住在隔壁,每天过来陪燕昭吃三顿饭。两个人之间的交谈不多,但足以让她知道燕昭的状况。她起身,从刚拿来的睡衣上抓起一块绒布,踱步过去,俯身解开麻绳。
燕昭不明所以地收了下手。
“我给你在麻绳下边垫一层绒布。”清月的语气温柔,仔细地解开紧到不能再紧的麻绳。
纤细的手腕被麻绳磨红了一圈,再这么下去肯定会破皮留疤。清月用柔软的绒布裹上她的手腕后把麻绳又系了回去。
头顶的方向传来一声叹气,“清月,我们原来早就在不知不觉中变了。”
清月没有去看她,只是靠着床坐了下去,牵住又被捆在一起的手,“范范死了。”
沉重的四个字像是邻居家剁骨头的声音,震耳,惊心。
“以前,我总找不到和你坦白的……方式、机会。因为这些事情离你太远了,我也,难以开口。小昭,我也不知道怎么的,我的世界就变成黑色的了,还连累了你。以后我会慢慢地把这一切都告诉你,不再对你隐瞒。等你好了,去留也都由你自己选择。”
燕昭愁眉不展,一脸苦相,“所以,范范的死,和你有关系吗?”
“她死在,徐励霆的枪下、我的怀里。我打120……没打成功。她想杀徐励霆,被发现了。徐励霆拿我做人质,她犹豫了。如果没有我,死的就是徐励霆了。”
“是…下午的枪声?”
“对。”
得到确切答案的燕昭瞳孔紧缩,从清月的手中抽离,用力搓了一下自己的脸,仿佛这样就能清醒些。
就在清月以为燕昭对此肯定会十分抗拒的时候,她的声音再次传来,“你尽力了,对吧?”
清月诧异地抬头看她。
燕昭的眼神清亮,“好好安葬她吧。做你能做的,做了就好,尽管结果总是不尽人意。”
正值深夜,清月被严迪尔敲门叫醒。她撇开眼罩,抓着头发坐起来。
“今晚王副省长升迁庆功宴,让咱们带人过去庆祝庆祝。”
清月对严迪尔背后的人有过猜测,只是这个人比较出乎意料。没想到严迪尔,还是个正规军。
加长林肯带她们驶向一个老旧小区,她们带来的人也都是熟面孔,润桥、丫头、奇迹、太一。
黑夜作掩护,她们六个人齐刷刷下车,尽管深夜冷风,清月还是穿上了包臀短裙,外面罩了一个薄薄的风衣,从悦雅出来之前严迪尔还递给了她一个帽子,遮挡额头的伤痕。她尽量打扮得和往日别无二致。从有人把守的单元门走进去,高跟鞋声在楼道里回荡再回荡。
B市西沙落网的另一位受益者无外乎就是一跃成为副省长的王市长了。
一打开门,浓重的二手烟滚滚而来,连严迪尔这个老烟枪也要被熏个跟斗。餐厅里摆了一张四方的麻将桌,毕竟是谨慎再谨慎的王省长,只有他的亲信们在。
客厅的沙发上坐了几个人也不好看清,烟雾缭绕,只能从说话吵闹的声音中听出人数并不少的样子。
严迪尔带着润桥他们在餐厅和客厅里挨个儿地打着招呼。清月心情低落,严迪尔此时表现出来的热情和兴奋更加让她确定严迪尔混在她和范范身边的目标绝不是范范。那剩下的唯一一个可能性,就是她自己了。
清月眯着眼,把手横在鼻子下遮挡呛鼻子的烟气,来回扫了一圈,王省长并不在这儿。难道只是让她和严迪尔来送人?
“丫头长得越来越水灵了。”赵局长掐着丫头的脸笑着说。
上家季老板摸了张牌,掀开眼皮调侃他,声音和牌一起打出去,“赵局,可别光搂小姑娘,忘了打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