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会几日纷争不断,薛道已经两天没有回家了,薛父也没回来,林照想打探消息都无处用人。
终于第三日,薛道下职回来,林照大松了口气,也万万没想到,何沛霖居然是薛家的人。
“你要给先皇后翻案?”林照有些担忧。
“翻案不急,先皇后的死牵扯太多。”薛道轻声,“我能做的就只有这些,剩下的就看四殿下的了,这两日他多次上折,从前不做争抢,但这次是为了他母后争辩,圣人也不会多怀疑什么。”
林照点了点头。
——
是夜,圣人的御驾行驶在长街,一直到重华宫前。
许内监瑟缩探头,瞧着站在宫门前的那人,萧瑟风中,那人屹立不倒,却又垂垂危矣,许内监小声说:“陛下,是四殿下。”
老四?
圣人屏退左右,独身上前,老远就闻到一股酒味儿。
“老四,你喝酒了?”
陈华像是早就预料到了圣人的到来,转过身去,面容憔悴,眼底乌青,眸中的红意夹杂着怨怒,已经是惊天骇浪。
圣人对视片刻,疲惫的败下阵来。
“父皇,母后于您来说,到底是什么?”陈华语气怅然,又带着自嘲的笑容,“她已经枉死了,却在死后也不能安生。”
圣人哑然:“老四你……”
“这天下之大!”
陈华霍然提声。
许内监担忧,想要上前,却又被圣人制止。
“这天下之大……这陈国之大,生前没有公正和清白,死后也没有母后的容身之所,连最后的一亩三分地,也不属于她。”陈华冷冷一笑,便是在自己父皇面前,也未曾收敛,他举起手来,将酒壶对准嘴巴。
冰凉刺辣的酒液穿肠而过,陈华是真的心如刀绞。
母后可堪一国之母。
但她做了一个好国母,做了一个好母亲,一个好妻子,却没有得到一个肯为了她清白据理力争的好夫君。
“父皇,若有来生,她还是不做您的皇后了吧。”
陈华就这么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圣人眸光颤动,嘴唇也不受控的哆嗦两声,低冷道:“老四,你喝多了,胡言乱语什么。”
“她可是您的发妻,您连自己的皇后都护不了,还妄图护天下?”
陈华哈哈发笑,笑的那样癫狂肆意:“儿臣是否胡言乱语,父皇心里清楚的很,当初母后是怎么死的,那始作俑者竟然还活得好好的,房上舞?儿臣恨不得魏贤妃顷刻摔下来!摔得她粉身碎骨!”
“老四!休要胡言!”
圣人怒不可遏,却又无可奈何。
“凭什么她还活得好好的!我的母后却含冤九泉!”陈华腥红了眼,发疯的样子让圣人不安,“就因为母后的娘家是个小文官,魏贤妃却出身将门吗?你只记得魏家的扶持之功,却忘了……母后在你还是辽王的时候,在你坐冷板凳的时候,陪你的那十余年恩情!”
“够了!不要再说了!”圣人急切上前,夺下陈华手里的酒壶。
陈华跌靠在墙,苦笑道:“儿子看您还真是忘了,忘了母后在您高热之时衣不解带的照顾,忘了她在您一筹莫展之时的解困妙计,忘了她一步一步的陪您爬上这九五之尊之位!忘了她当时抛却了所有人选,独独与您为妻!”
圣人满目怆然。
这些他当然不能忘,可是……他是天子啊。
“老四,你要明白朕。”圣人终究是软了下来,“朕不是你母后一人的夫君,也不是你一人的父君,朕是这天下人的君。”
“罢了,父皇。”
陈华摆摆手,笑的那样凄然如烟:“四年了,儿子并不想追究什么了,或许这就是母后的命,儿臣告退。”
陈华揖礼,晃晃悠悠的往前走。
只是身形一斜,跌倒在雪地里。
圣人大惊,不顾一切的扑过去,许内监也慌张的跑了过去。
“老四!老四你怎么样!”
圣人抱着陈华,痛心疾首的呼喊道:“儿子!”
陈华紧闭着眼睛,浑身激颤,原是发了高烧,圣人连忙喊道:“快去叫御医!快点儿!”
许内监忙不迭的答应,招呼人将陈华带走。
随后,许内监扶起圣人,他一瞬苍老,推开许内监的手:“去传旨。”
——
三司会审,坐实太常寺少卿韩桂中饱私囊之责,失察先皇后丧制,圣人下令即刻抄家流放,这等罪不对责的重罚,朝中撼动不已。
半个月后,圣人下令,在城内重新修缮康平王府,许陈华朝会之权。
五皇子在宫里和陈望品着茶,他端详着茶盏,皇后这次不但没有保住韩巍,还彻底失去了韩家,没那些寒门也不会追随十二皇子。
“我看,老十二痴不痴的,没什么所谓,他心性不深。”五皇子说,“真正算计的,不过都是中宫那位罢了,十二弟,也只是听话而已。”
“如今没了最大的拥趸,十二殿下只凭一个名正言顺的嫡出,也难登大统。”陈望漫不经心的说,“只是没想到,薛道有胆子借着先皇后的事推翻韩家,先皇后之死,可是圣人死穴,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
“薛道惯会玩弄人心,也拿捏的稳准狠。”五皇子说,“只不过,他似乎恨极了皇后。”
“薛道素来心狠手辣。”陈望瞥眼,他知道五皇子的话是什么意思,毕竟当年正是五皇子的母妃魏贤妃害死了先皇后,若要针对,合该是魏贤妃,不该是皇后。
“去年他远在淮州之际,谢林没少调戏林照,他自然要报复。”他说。
“若如此,他应该冲你来才是,你做的可比谢林过分的多。”五皇子似笑非笑,“你的觊觎之心,可不比谢林少啊。”
陈望笑而不语。
当然,处理了太子,又处理了皇后。
再来,就要到他们了。
“真不知道这林照是什么妙人。”五皇子举着茶盏,“除夕皇宴我倒是远远看了一眼,倒是杨柳细腰。”
没了今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