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倾牵着陈木凉一路径直到了房内。
房内红绸结在雕栏床之上,红被褥摊得整整齐齐,一对交杯酒在旁斟满,喜筷成双成对,鸳鸯随处可见。
陈木凉刚坐在了床沿之上便觉得闷得慌,伸手就要去摘掉红盖头。
李倾见她如此猴急,便轻轻拿开了她的手,俯身摘了她的红盖头,轻声在她耳旁道了一句:“怎么,这般急不得,要做我的新娘子?”
“你,你别想太多。我是觉得闷得慌才……唔。”
陈木凉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李倾给堵上了。
缠绵不断的情意在这其中悠悠散开,似甘露一般传递到了陈木凉的周身,将她的每一处神经点燃。
而她则先是一惊,随后笨拙地回应着李倾。
烛光晃动之中,两人的身影交织在一处,帘帏轻轻落下。
一切的恩怨在这一刻消失殆尽,而所有美好的场景在这一刻出现。
往后的日子里,虽有吵闹,虽有争执,但,在这样的柴米油盐的生活里,陈木凉觉得江湖就是家。
那一夜,外面的酒席很热闹,一切很喜庆。
而无人知晓的是,在水轩阁的最高端,温北寒只身一人站在那里,遥望着国公府的方向。
他拿起玉笛轻轻吹奏着当年吹给她听过的曲子,指尖微动。
曲声悠扬,带着些许伤感,像是在倾诉着什么。
他知道曲声到不了国公府,也知道盛京的雪落不到江南。
他那般清楚地知道这一切的归宿里并没有他,但他还是那般执着地守在了原地。
他清晰地记得,初见那日里,她的眸皓亮得如同天上的月。
他记得那日篝火旁,她烤的叫鸡只舍得分了他一个鸡腿。
而他却送了她一张从来拙劣的画。
他记得那日她拼了命地护住了他,让他得以全身而退。
还有那日的湖边小船,下雨的天,雨打芭蕉颤了整整三十二回。
他太知道她从来没有属于过他,但,在他的心里,他已经将她烙印永不能抹去。
江南的桥,终究还是窄了一些,就如同他心中的那道桥,终究也只能是她一个人走过。
今日的盛京的傍晚开始下起了鹅毛大雪,雪色纷纷扬扬落了整个盛京。
一切银装素裹,一切美得如同童画一般。
他的身影从高阁之上轻掠而下,轻轻落了地。
地上已经积聚了一层雪,而他每走一步,都是一个深深的脚印。
他一路缓缓走向了国公府,身后的脚印每步都是承载了他的悲欢喜悦。
他便一直在这样的雪中走着,似乎这样,倒也是和她,共了白头。
国公府的红灯笼下,他久久伫立。
通红的喜色将他如玉的面庞映衬得有些许苍白。
他伸出了手,接住了几片雪。
雪遇到了他的掌心迅速化作了水珠,又从他的指尖溜走,如同沙漏留不住时间一般。
亦,如同他留不住她一般。
注定的劫难,她已经转身了方向。
而他,却仍然近乎执拗地立在了原地。
这一刻,时间仿佛变成了永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