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摸十一的脑袋,也蹲了下去,将唇印在白卿云的额间,留下一个温暖干燥,不含情欲的吻。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轻如羽毛,不含欲望的吻,却包含着比以往任何一个吻都要深沉的情感,那波涛汹涌的爱意,那暗流涌动的情欲,那求而不得的辛酸,都融化在了沈澜君未出口的话语里,化成了一个轻如鸿毛的吻,珍之若重。
沈澜君心想,完了,看来他是真的喜欢上这个傻乎乎的暗卫了。
他目露温柔珍重之色,轻轻擦拭白卿云脸上的尘土,道:“既然你不走,那我们就一起吧。”
二人又奔波两日,期间那追踪之人似乎终于忍耐不住了,他拉弓射箭,第一箭躲过了,然而这一箭只是一个信号而已,从那以后,漫天箭雨,划开空气,带着尖厉的呼啸,密密麻麻的带着震天杀气朝二人席卷而来!
纵然白卿云身法绝妙,纵然密林内弓箭会被繁杂的枝丫挡掉,但蚁多咬死象,积沙可成塔,终究有那么一些落网之鱼,穿透无数阻碍,来到二人身边,而白卿云为了保护沈澜君,左边肩胛骨,靠近心脏大动脉的位置,被一只锋利带毒的箭簇深深的扎入血肉之中,崩裂的伤口四溅的鲜红血液,触目惊心,无一不刺痛了沈澜君的眼,让他的心脏因为白卿云痛苦的皱眉而心痛欲裂!
沈澜君颤抖的不敢触碰伤口,深怕将这箭簇挤得离致命的大动脉更近一些,箭头是弯钩形状,扎进肉中便难以拔出,而白卿云却顾不得这些,他远比沈澜君更加心狠一些,伸出匕首砍断了箭簇,只留下极短的箭头埋在血肉之中。
“你在干什么!你不要命了!”沈澜君眼睛猩红,他愤怒又后怕的看着白卿云的鲁莽之举,而双手却连触碰都不敢触碰,而白卿云却面色冷静,道:“主上,此乃无奈之举,目前只有留着箭簇,冒然拔出,恐怕会导致伤口破裂而大出血。”
“我知道!可你、可你!”沈澜君生气的语无伦次,他明明是在担心他,可这个呆瓜却以为他不懂医学常识!沈澜君想要敲开这人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木头做得,可他看着那人受伤的模样,皮肤因为失血过多而越发苍白,心痛的无法呼吸,只是心中的愧疚如潮水般淹没了沈澜君。
“都是我,都是我的错,若不是我太没用,你也不必会如此.......”
“主上。”白卿云出声打断了沈澜君的痛苦忏悔,道“保护主上是属下的责任,主上不必在意。”
他看见沈澜君比他还痛苦难过的神情,仿佛这伤口在他身上,却让沈澜君比他痛了十倍不止,终究是叹了一口气,柔声道:“于属下而言,这等伤口不算什么,主上不必担忧,属下心知这等伤口尚且危害不得性命,毒也并非什么烈性毒药,只是会让人行为迟缓,这还让伤口麻木,虽然看上去吓人,但因为并没有拔出箭簇,也不会大出血,所以现在并没有什么危机。”
沈澜君沉默了,他以往觉得,自己虽称不上无所不能,但也算行为稳重,城府颇深,可他今日不过是见了白卿云身上的一处伤口,就大惊失色,方寸大乱,甚至还需要他的暗卫反过来安慰他。他深深地觉得自己没用,觉得天底下没有比他更无用的人了,他武功不济,甚至还需要自己心爱的人来保护,而心爱的人受伤后,他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痛苦,在自己心情低落时反而需要受伤的爱人来安慰劝导。
他不再说什么,转而执意要求让白卿云趴在他背上,白卿云实在推辞不过,沈澜君态度坚决,白卿云便勉勉强强的趴了上去。
此刻他们将那些人甩开很远,且利用白卿云留下的血迹故布疑阵,期望可以得到一些缓冲的时间,白卿云趴在沈澜君的背上,敏锐的感受到沈澜君的不愉快和自责,他沉默了一会儿道:“主上,保护主上是属下的使命,正如对于主上而言,主上也有自己的大业,这只不过是各司其职而已,主上不必介怀。”
沈澜君没有说话,他动作生疏,却十分轻柔的背着白卿云,仿佛白卿云现在是冰糖做得人,一碰就碎,他背着白卿云,运用轻功在树林内奔波。
所幸在山崖边竟然有一处废弃的道观,被参天大树掩埋,不站在树巅是看不见道观的,且这道观三面环山,只有一处入口,易守难攻。二人商量了一下,觉得这处是一个很稳妥的隐藏地点,便向着道观而去。
推开木门,发出“吱呀”一声,扬起一阵透明的灰尘,此时夜色已深,但月光皎洁,洁白的月光透过破碎的窗棱将道馆里的场景照得纤毫毕现,这道观看上去有些年头了,空气中传来木头腐朽的气息以及淡淡真菌的味道,房顶上还结了蜘蛛网。
沈澜君轻柔的将白卿云放在地上,小心的不触碰白卿云的伤口,随后他解开水囊,喂了白卿云几口水,从来没伺候过人的小侯爷虽然动作生疏,但好在十分有耐心,他静待白卿云喝完水后,道:“以后不准再受伤了。”
白卿云看向沈澜君,却发现沈澜君十分别扭的将头扭到一旁,双眼不敢看他,而是看着那些在月光中上下挥舞的灰尘,道:“哪怕是我,也不准让你再受伤了。”
沈澜君脸很脏,上面有很厚的灰尘,但月色很亮,或者说是实在太过于明显,白卿云依然可以看见沈澜君通红的耳廓,他又听见沈澜君咕哝着嘴说些话,沈澜君可能以为白卿云没有听见,但他显然忘记了白卿云可是超一流的武功,内力深厚耳力过人,对于他说的什么再也清楚不过了。
他还是不可避免的受了他父亲沈巍喜欢说脏话的毛病,在心情紧张无措的时候就容易忘记自己饱读诗书,转而用最熟悉最亲切的语言来武装自己真实的心情,殊不知这只是将他暴露的更完全而已。
只听小侯爷用他的声音很轻很轻的说道:“妈的,你受伤了老子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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