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寒9
江岁寒后半夜睡得并不好,江晏舟半个身子都缠在他身上,也让他明白了为什么总是梦到一只张牙舞爪的八爪鱼。
少年的脸颊异常红润,明明是闭眼沉睡的状态,看上去却比平时谈笑自若的样子还要姝丽几分。
他显然睡得很熟,江岁寒尝试着抽出手,秀致的眉心只是稍微蹙起,人却没有要清醒的征兆。
他轻手轻脚地从江晏舟的怀里挣脱,身体才不自觉地放松了下来。
原来他刚才那么紧张。
江岁寒抬手捏了捏眉心,又看向侧躺着的江晏舟,社会对Omega的包容性很强,他们通常身体柔弱,又漂亮到让人心生怜惜。
他的领口松散,露出一截雪白修长的颈项。
触及到温热的皮肤时,江岁寒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鬼使神差地摸上了江晏舟的脖子。
纤细的脖颈就在掌心下,脆弱的好像他一用力就能折断。
江岁寒怔怔地缩回了手,才感觉到了背后的冷汗。
缺乏安全感的Omega找到了让他安心的场所,即使病房内进入了一连串的医护人员,也没有把沉睡的江晏舟吵醒。
江岁寒看着他们雷厉风行地为江晏舟注射了一支药剂,而后将针管插进了Omega的腺体里。
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的相信,江晏舟分化成了Omega。
像做了一场混乱不堪的噩梦,他怎么挣扎抗拒都没有办法清醒过来,江岁寒看着镜子里脸色苍白的自己,缓缓地解开病服扣子,看到了一串密密麻麻的吻痕。
他按了按乳尖上结痂的伤疤,仍能从淤青里感觉到痛感。
原来都是真实的,他想。
江家父母赶回来时,江晏舟的分化鉴定已经出了结果,熬过了发情期的Omega病恹恹地躺在床上,被江母拉着手嘘寒问暖。
耳边都是江家父母的温声细语,江岁寒无所事事地看向窗外,听到江母说:“不管怎么样,都要好好感谢人家骆安,要不是他先找到你们,还不知道事情会怎么样呢。”
江岁寒的脸色一滞,转过头时,正好对上江晏舟探究的目光。
他下意识地推了推眼镜,点头附和道:“是啊……多亏了他。”
不远处的江父听到他的话,这才转过身来揉了揉他的头发,温和道:“岁寒呢,这么急着出院,身上好了吗?”
江岁寒不想再在医院待着,即使对外宣称是受到了alpha的攻击入院,但他的真实情况,医生肯定是清楚的——他只是一个被操到肛裂而入院治疗beta。
“已经没事了,爸爸。”江岁寒勉强弯了弯唇角。
江父疲惫的眼里露出几分心疼与歉疚,江母也转过头来,把问江晏舟的话大差不差地问了他一遍。
探望过人,父母约了医生询问情况,江晏舟坚持要出院,医生也表示他只需要静养,一家人便整整齐齐地回去了。
吴管家把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午饭后一家人坐在客厅里说话,江晏舟贴心地让舟车劳顿的父母早点休息,也从善如流地表示道:“哥哥,昨晚我做了噩梦,今天和你一起睡吧?”
削水果的手一顿,江岁寒有些僵硬地抬起头道:“这……不太好吧。”
顶着江晏舟的目光,江岁寒扶着眼镜看向父母,满脸为难地开口:“晏舟已经分化了,再向以前那样,不太合适了。”
他的背后已经出了一层冷汗,却还是硬着头皮说:“就算是兄弟……也该避嫌的。”
“岁寒真是长大了,你看舟舟,还害怕做噩梦呢。”江母并没有察觉到两人间的不对劲,看江晏舟垮下脸,反而笑了起来,“看看他,没有哥哥陪着睡觉,居然要生气了。”
“妈妈!”
江母笑着把事情略过,江岁寒松了一口气,将切好的苹果递到了他们面前。
他全程都没有去看江晏舟的表情,但他也知道,他肯定惹对方不高兴了。
所以在江晏舟毫不客气地拧开他的房门时,江岁寒都没有抬头。
“哥哥,不需要给我一个解释么?”
江岁寒停下手里的笔,镜片后的眼睛带着几分苦涩,他满脸为难地揉了揉眉心,解释道:“我就是觉得,我们都分化了,还一起睡觉的话,爸妈会觉得不正常的。”
“只是因为这个么?”江晏舟逼近了几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笑意不达眼底,“我还以为,哥哥是觉得以后要都被一个Omega压着操,会很丢人呢。”
少年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岁岁,你不会天真到以为我分化成了Omega,就能摆脱我吧?”江晏舟弯下腰,秀丽的脸蛋与他靠得很近,浅咖色的眼瞳里仿佛燃烧着幽暗的火簇,他一手掐住江岁寒的下颌,一手落在他后颈的腺体上抚摸着,柔声说,“你别想——”
“我没有那么想,”江岁寒打断了他的话,他看着江晏舟因为情绪激动而发红的眼尾,叹息道,“晏舟,我们谈谈好不好?”
这是他这么久以来,第一次选择和江晏舟“谈谈”。
从前他总是退步,江晏舟说什么他就做什么,但是现在,他已经快没有退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