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秦略一颔首,“熙叔说得对,白翰竹是好孩子,他做得很好。”
“是啊,熙爷安慰我说他是自愿为了家族牺牲的,他死而无憾。”弗朗太太笑笑,脸上挂了一抹哀伤,“可你们那边应该有句古话,叫‘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他的儿子死了,他却可以那么坦然。”
“熙叔也是伤心的。”白秦不知道该怎么安抚一个死了儿子的女人,只能这样安慰她。
“他当然该伤心,他要是不伤心,我也不用再跟他了,”弗朗太太风韵犹存的脸上一瞬间划过淡漠,“可是,他的孩子没有了,在最好的年纪轻轻松松的没了,为什么,为什么他没有一点不甘,一点愤怒,一点怨……?”
她应是想说怨恨的,可想起身边这人是谁,又收敛了脸上不经意流露的憎恶。
白秦觉得自己安慰不了她,只能静静听着。
“我已经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之一,”弗朗太太恢复了平和妇人的容貌,仿佛刚才的扭曲只是一刹错觉,她望着白秦,说出句似是而非的话,“希望你还来得及挽留。”
“您的意思是?”白秦愣住,弗朗太太却笑着摇头。
对话就此终止,过了一会儿,仆人推开门,不是老夫人,而是老太太被管家扶着颤巍巍地走进来。
“奶奶。”“霖嫣。”
白秦站起来喊她,弗朗太太则亲昵地走过去,代替管家扶她一同坐下。
“这不是妮尔吗,终于舍得来看我这老婆子了?”老太太见到好姐妹,皱纹笑成了一朵花。
“说得跟我忘了你似的,秋霞姐呢?”弗朗太太说的是老夫人。
“她身子不舒服,又躺下了。”
二人牵着手坐下,道了好些姐妹话,另手冲白秦晃了晃,“你也坐,在那边过得怎么样啊?”
白秦坐下来答,“挺好,听说奶奶一直挂念我,让您担心了。”
“是吗?”老太太笑着跟姐妹牵手,仍然不正眼看他,“是过得挺好的,听说都跟狗厮混在一块了。”
“您也说了是狗,偶尔厮混一下也无所谓。”白秦从善如流地答。
老太太忽然沉声,“那你为何护着他?”
白秦脸色分毫未变,“我没有。”
“你明知他叛变,为何不立即通知家里?”
“我一时不察,着了他的道。”
“那之后你拿到通讯手段,为什么不立马通知族人抓人,而是放虎归山?”
“警方已经摸到森林外,正在盘查踪迹,把他留在那里,我有更多离开的余地,让族人进林反而会引起不必要的冲突。”
“狡辩!”老太太一掌拍在茶几上瞬间变脸,厉色疾言,“你在机场开的那一枪,是不是为了保他!”
一个卧底跟白秦对峙了这么久还毫发无损,警察跟白秦都不是傻子,他回去势必遭受怀疑,白秦那一枪在警察面前跟他彻底划清界限,也让他成为负伤的英雄,必然会受到警方层层保护,让白家轻易碰不了他。
“……我是保他,念在他跟了我多年的份上。”面对老太太的诘问,白秦毫无惧意,正面相迎。
老太太盯着他的眼睛,不放过一丝一毫说谎的痕迹,终于问出最后的问题,“那你,有没有爱上他,有没有对他透露家族私事?”
白秦与她四目相对,平静如河,毫不犹豫地答,“没有。”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老太太缓缓点头,“好,你记住你说的话。”弗朗太太见两人不再针锋相对,忙将热水递给有些缓不过气的老太太,笑道,“你之前不是还对我说小秦是在你们身边长大的,谁背叛他都不可能背叛,他好不容易卸了位回来看我们,你就别拉着脸了,好好叙叙旧,拉拉家常不好吗。”
“我这是正家风,”老太太嘴硬心软,喝口水缓口气横了她一眼,脸色慢慢缓和下来,对着白秦道,“家规不可破,家风不能乱,你记住了。”
“我记着。”白秦颔首。
“家规不可破,家风不能乱,三妹说得好。”
门被打开,白老太公被几个白家人搀着走进来,白钟启、闵无诗和白秦的父亲也在其列。
“祖爷爷。”“二哥。”“白老太公。”
白秦、老太太与弗朗太太分别起身道,老太公身形佝偻,头发花白,已有百岁高龄,可一双深陷的眼不含一丝浑浊,鹰隼般扫过在场诸人,最后停留在白秦身上。“你们都坐吧,他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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