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五娘子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 却也早已有了些羞耻心,被这么多人一笑,脸蛋儿不由得一红。
“你们懂什么, 那是行军布阵图!”
结果压根儿没人搭理她。
“侯夫人怎的给她家递了帖子,请个不通文墨的来,没得坏了宴会的雅趣。”
这话说得很是不客气,几人埋头掩嘴轻笑。
刘五娘被说不通文墨,却并不显得多气愤。
她站在四人面前把手叉在腰上, 显得娇憨又可爱。
“若书上教的都是要像你们这样背后嚼人舌根,那我情愿一个字也不认识才好!”
“你胡说什么!”几人有些羞恼:“我们几时嚼人舌根了?”
刘五娘轻蔑地看了她们一眼。
“今儿要不是本小姐出门没看黄历,走了这条路去如厕, 哪里会听见你们那些污言秽语, 呸!真是晦气!”
最后那句话全然是刘五娘用她们的话回击过去的,这显然戳到了几人的痛脚。
躲在架后面看戏的夏芒差点笑出声来,再看那刘五娘时,觉得怎么都顺眼。
是个吵架的好苗子,跟她有得一拼了。
被刘五娘指着鼻子骂晦气, 有个小姐直接忍不住了。
“你父亲只是小小的城防司指挥使,你哪里来的胆量敢骂我们?”
确实如她所说,凑在一起的几位小姐, 家里最次的都是二品大员, 更不说还有世家勋爵的。
刘五娘的父亲是城防司指挥使刘辉, 官阶不过三品。
若论家世,刘五娘确实比不过在场的四位小姐。
即便那几人拿身份压人,刘五娘也丝毫不慌。
“你们失礼在先, 还要搬出自己的父亲, 连着爹妈的脸一起丢, 真是羞人不羞?”
“你!”
云三娘眼见小姐妹们吵不过伶牙俐齿的刘五娘,再这么跟她争下去也颇有些掉价。
她伸手拦住了还要上前跟刘五娘辩驳的好友,自己走到了刘五娘跟前。
“刘小姐言重了,今日我等在侯府作客,还是莫要起争端,免得失了礼数。”
云三娘言语带笑,似乎全然不记得方才针锋相对的事情。
她冲刘五娘嫣然一笑:“既然刘小姐喜欢那黄兰,我自然是要割爱的。”
刘五娘脾气爽直,有事说事。
方才还跟几人吵得不可开交,这会儿对上云三娘一张温婉笑脸,自然也说不出难听话来了。
刘五娘见云三娘大方送,转头便把方才的不愉快抛到了脑后,反而高兴得乐出一口白牙。
“多谢云小姐啦!不过我也不白要你的东西,回头我会回赠你一份礼物的。”
云三娘短暂地错愕了一下,还是得体地一笑。
两方会面皆算不得愉快,于是再没多的话,众人尽皆散去。
乔元冬在蔷薇架后面立了许久,才款款往回走。
夏芒知道她心情可能不太好,因此只是静默地陪着她。
‘你虽然死得早,但是在我看来,云家确实比不上你家。’
夏芒一边跟着乔元冬回厅去,一边在心里跟系统吐槽。
也不知是看了方才的闹剧,还是被夏芒噎的,对于夏芒的话,系统没有半点回应。
两人回到厅的时候,宴席已经接近了尾声,乔元冬便顺势道辞离开了。
傅氏亲自将她送到了门外,还备上了一份厚礼,另装了一车即将送到镇国公府去。
这是忠勇侯府的赔礼,乔元冬并没有过多推辞便受了。
侯府外此时还有一辆马车,乔元冬只能先等那马车先走。
她一眼便看见刘五娘和她的母亲刘夫人,彼时刘五娘还喜滋滋地抱着那盆黄兰。
傅氏看见乔元冬的打量,便笑道:“云小姐和刘小姐是极要好的,刘小姐说喜欢那黄兰,云小姐当时就将送给她了。”
这本就是云三娘得的,她自然有权决定送给谁。
只是刚刚看过几人吵架的夏芒,对于傅氏嘴里的“要好”表示怀疑。
乔元冬对此不置可否,只是意有所指的说了一句:“有其主,刘家小姐配得上那盆。”
听了这话的傅氏眉头一跳,她隐晦地扫了乔元冬一眼,觉得这话说得有些欠妥了。
刘小姐配难道云小姐就不配了?
傅氏只当乔元冬吃醉了酒一时说错了话,便只当没听见。
刘家的马车上,刘夫人看着自己女儿献宝似的将那盆黄兰捧给她。
“娘亲最是喜欢了,这就送给娘亲拿去摆在屋里吧?”
刘夫人小心地接过那盆黄兰,爱惜地抚了抚兰叶,心里既欣喜又担忧。
她审视地看了自己女儿两眼。
“丹娘,这真是云小姐送你的?还是你又抢人家东西了?”
刘南丹一张小嘴撅得老高,不乐意地看着自己的母亲。
“娘,我向来是最讲道理的,怎么会抢别人东西嘛!”
刘夫人还是不怎么放心。
“可你几时跟云小姐那么要好了?”
要好到她竟然舍得送出珍贵的黄兰?
刘南丹被刘夫人这么一问,一双黑葡萄般的眼珠儿便转了转。知女莫若母,一见她这个反应,刘夫人就知道没好事。
刘夫人一边绞尽脑汁地回忆今日宴会上女儿做过的事,一边在心里提着一口气审问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