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气啥?”卫国公不以为意的摆摆手,“你这要外放了,以后咱们亲家做到一起喝酒可就难了。你今儿不来找我,我也是会去找你喝酒的。”
颜十七道:“父亲若是没有其他的安排,那就留下来吃顿便饭啊!”
颜秉正这才点了点头。
颜十七真的引领着颜秉正去了后面的园子。
白雾转淡,似是很快就要消散了。
父女俩一时间沉默。
颜十七闹不明白他突然来看自己,究竟所为何事,所以,也就不好冒然开口。
颜秉正看着女儿端庄秀美的小脸,竟也不知该从何说起了。
“唉!”颜十七一声叹息打破了沉默,“也谢了,树叶也凋零了,园子里其实已经没有多少景色了。唯有菊园那里,还有几层菊盛开,父亲要去看看吗?”
“你母亲是喜欢菊的!”颜秉正没有正面回答,却是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颜十七愕然。
颜秉正叹气,“在莒州的时候,你母亲的院子是叫‘隐逸院’的。”
颜十七回神,“我记得!隐逸二字原来是来自菊啊!”
她倒是差点儿忘了,菊还有个别名叫隐逸的。
二人又是一阵沉默,踏着不急不缓的脚步声到了菊园。
或白,或黄,或红的菊,竞相绽放。
各种形状,各种姿态。
却都给人凛然傲霜之感。
颜秉正道:“你母亲就像是这菊,不与百争艳,独自悄然开放。哪怕到了冬天,就算枯萎,也还是傲然枝头,不曾被北风吹落一片瓣。”
颜十七附和,“是的!菊的确是这样的!”
颜秉正叹气,“我其实一直想为你母亲种上满园的菊的,可是却一直都没有做到。现在想来,所谓的忙都只是借口。”
“父亲后悔了吗?”声音很轻,语气里也透着淡然。
颜秉正却是觉得仿佛有羽毛划过心上,不是疼,而是痒,痒的特别难受。
关于这个问题,他也一直在反复的问自己。
跟高氏走到这一步,他后悔了吗?
所谓的一脚错了百脚歪!当初,如果他没有接纳范姨娘,他和高氏会是这样的局面吗?
他还记的新婚夜,掀开盖头的那一刹那,那是怎样的惊艳。
那时的京城,高氏并不是最耀眼的明珠,却是最特别的一个。
就是那么一朵特别的,最终落在了他家。
新婚夜最动人的情话,是他许诺,“夕娘,我必真心待你!”
她亦回应,“只要你真心待我,我必跟你好好过日子。”
可惜,好日子终归是走到了尽头。
婚后不过五个年头,他的真心就已经被拆了。
而她曾经的笑靥如,再也不会对他绽放。
正如诗中有云:开不并百丛,独立疏篱趣无穷。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诗出《画菊》宋代,郑思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