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管上菜的絮歌,同馥瑟,颂荷挨个奉上。
栖霞一看,色香味俱全,便摇头道:“王妃抬爱,怪霞儿无福,身子不争气,吃不得油腻荤腥,只怕枉费了您的美意!”单管布菜的春呻笑道:“表娘子许是误会了,您眼面前的这道叫豆腐松,拿老豆腐炖制足足两个时辰,才可使纱布把豆腐挤干,混上酱姜酱瓜调和。在热油锅里直直炒到入味火候,堪堪淋点儿乳汁子,并两滴麻油方起的锅子。您时常喝的苦药,此菜不凉不燥的,对着粥吃有味儿。”
蓼诗正添了红蜜燕菜粥,帮着说道:“表娘子,您左手边的叫太极两仪。中间隔开的,一端是青豆糊,一端是粟米糊,青豆端点一滴粟米糊,粟米端点一滴青豆糊,依着太极图样描绘。常食能有健脾的效用。王妃想着您终年药吊子培着,胃口欠佳,又说饮食可养人,这才问仔细了宋清药肆的医士,斟酌着入菜。”
鑫王感怀,搛了块糕与穆璃葇:“王妃辛苦,这是百戏茶坊新制的月玲子,您也进点,能令肌肤好颜色。”
穆璃葇笑着承受。
李栖霞定睛看去,那糕晶莹纤细,只一寸大小。
馥瑟见她飘神,递了小半盏与李栖霞:“表娘子若不合意,且尝尝这白果栗子羹。”
李栖霞身侧的福儿表白道:“娘子不能吃白粿这些面糊糊的东西,会积食,夜里睡不安稳。”
此言一出,鑫王认真道:“你家娘子没开口,你个婢子倒是伶俐。”
福儿犹自沾沾自喜:“谢王爷夸奖。”
馥瑟笑道:“表娘子家的会错意了,此白果非彼白粿。奴家提的白果是银杏种子。这羹是把栗子、红瓜、青梅都切成与白果一样的大小。而后将栗子和白果先拿笼屉蒸上,约摸一刻就成。待把栗子和白果取出,便须与红瓜,青梅一起入锅,加水烧开,再调以泡了和水的菱粉,调成羹后,桂佐之,拌匀后起锅。常食,能增益气血。”
李栖霞忍不住朝福儿烦闷道:“你个小孩家家的,知道什么就敢在王爷和王妃跟前浑说,传出去,不嫌没识见!”
鑫王见这话粗俗,不免冷笑。
穆璃葇笑道:“表妹莫要置气,婢子没有识见,也怨不得。常跟着妹妹,天长日久的,总能学些眉眼高低,慢慢调教着便是了。”
一旁的颂荷与李栖霞布菜,说道:“表娘子再尝尝玫瑰馅儿的蒸饺,取玫瑰瓣和白捣碎,再加些黑芝麻、白果和蜂蜜调成馅,用面皮包好,上锅蒸小一刻即可。算不得油腻荤腥,王妃做姑娘时就爱搜罗养生吃食,不仅好吃,还能吃好,满口里俱是胃气无病,饮食便可养人,给您晨起熬的冰燕菜粥,便是同理。”
鑫王动容:“这一桩桩,一件件的,真令本王叹为观止!王妃,为夫晓得你贤良,不成想能干至斯。霞儿,你可不好辜负王妃的美意,好生吃喝,总不会误你!”
栖霞无语,只得点头吃净。
穆璃葇看着她,明亮的眸中带着一丝不易参透的晦暗。
享尽口腹之欲,李栖霞忙不迭告退。
鑫王同王妃一处就寝,云雨过后,鑫王开怀道:“王妃的茶絮甚雅,焉知不是泰山泰水教导有方。”
穆璃葇:“王爷谬赞,只是妾身有一事不明!”
鑫王:“何事疑惑?”
穆璃葇:“这表娘子怎么茶事雅意一丝儿不通?她身边的婢子也是个道三不着两的。”
鑫王叹气:“儿时见她也是一样的读书习字,出口成章的。不知为何,自打这次留她,每每说笑,言谈甚是忸怩小器。连盘菜,一口茶都看不出名堂,吃不出滋味的,本王心底也是罕异!”
穆璃葇:“王爷,不是葇儿拿大,烟儿可是一等一的品格,别说一般人家的娘子,便是尚主也不算委屈了皇家。妾身不求霞儿是大富大贵的出身,可多少也该有些识见,就今日这光景,我可不敢跟我姨母提。再者,您看她开口闭口的无福,身子不争气的,别说我们老穆家,就是商贾之流也断断瞧不上,薄皮寡相的!”
鑫王:“我也正后悔呢,葇儿,要不退而求其次,做个侧室可好?”
穆璃葇:“那也要看表弟中不中意,不然好吃好喝待着,可不受宠,久了难免怨怼生恨,合宅不宁,王爷也是经历过的,比妾身看得明白!”
鑫王:“如此说,也罢,且看栖霞自己个儿的造化吧,终归养好身子要紧。再有,不可再自掏腰包了,这点供养本王还给得起。”
穆璃葇:“王爷说差了,不是您供不起,而是不好供给。”
鑫王:“啥意思?”
穆璃葇:“王爷,妾身才过门,风言风语的,总逃不过您对这表家娘子的情意,家下人都敢在门前碎嘴,何况外边的?不如教刁妈妈放话出去,就说我见表娘子可怜,收在府上当妹子调理身体,待大好了就送回去。这样子,一文钱不沾府地的,您才好撇干净!妾身也乐得挣个贤良的名儿,一举多得!”
鑫王:“王妃遇事通透,悉皆由你做主就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