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戚刚要开口,外头突然响起一连串炸裂声。
众人在短暂的休寂中,看见老乞丐的身体被宛如一张大嘴的海浪扑倒在地。
血水洇进湛蓝的海里,活像有肉眼看不见的怪物在啃食吮吸。
他们定在原地,满脑子都是那极快速的一秒钟内,窗外老乞丐身上炸开血雾的场景。
然后他们看见很多端着枪支,在口鼻间蒙了层布的瓦纳霍桑人。他们从花白的玻璃窗内目睹了全程,这群瓦纳霍桑人也从窗外发现了他们。
本地警卫早于他们反应过来,把他们推到角落,同样在窗口架起步枪朝沙滩开始扫射。
子弹穿透脆弱的白色泥墙,击穿了底下石灰色的砖瓦。
突然有人一把将衣服套在杜敬弛脑门上:“都愣着等死?!往楼梯口爬!下去坐车!”
那是配给杜敬弛的警卫,枪林弹雨里的中文显得异常响亮,众人强迫自己控制住虚软的四肢,连滚带爬往楼下逃。
杜敬弛意识到警卫套头的意图,死死从对方手中抓过衣服,把脸上的肉都拧成扭曲的模样。
大家都吓傻了,脑子在不断响起的子弹声中变得空白,机械眩晕地往外跑。
杜敬弛刚爬到楼梯口要站起来时,四肢不稳直接从楼梯上滚了下去。跟在他身后的警卫啧了一声也扑下来,拎鸡仔似的把人提起来。
几阶之上,爆发的火光和巨响令杜敬弛丧失了听力。
他见过子弹,在国外枪是不难见到的东西,他还在郊区射击场有vip,后来自己嫌吵,加上他妈觉得伤耳朵告诉了杜泽远,之后再没碰过了。
射击场上的枪声跟此刻比起来是那么轻微。
杜敬弛完全傻在原地,身体飘软毫无力气,整个人陷入休克之中。
警卫当机立断扛起杜敬弛继续往楼下跑。
有几个人已经逃进车里,尖叫着呼喊警卫快点来。
警卫一把将杜敬弛甩进车里,还没坐稳已经发动引擎,脚踩油门撞开了铁丝网,朝暴徒袭来的反方向飞驰。
警卫把头上戴的军帽脸上带的面罩统统一把扔到窗外,接下来游刃有余地掰正后视镜,在及其颠簸的车箱里往后打下去点靠背。
一车人仿佛被关在笼里送宰的鸡,瞪着惊慌失措的眼睛,嘴里啊啊哦哦地小声哭叫着。
“我们、我们现在去哪?”
话音刚落,车后又传来枪击声。
原本靠车厢后的人疯了似的往前面挤,也不管杜敬弛卡在面包车两排座位中间,踩着他的背就要向车头逃。
杜敬弛后背一僵。
那人的身体重重压在杜敬弛身上,手臂还不甘心地圈着他脖子——粘稠的血浆和一片淅淅沥沥的东西被车身甩在杜敬弛脸上。
大家看着被爆头的伙伴尸体,几近崩溃地高声尖叫。
警卫通过倒车镜估算出叛党的距离,粗浅地瞄了眼那辆军绿色皮卡上的人手里拿着什么家伙。
他身上仅有一把步枪两把手枪,面包车开不快又带着一车累赘。
警卫咬牙,两三次拉安全带都失了手。
他伸出手枪往后一通乱射,随即缩回来看着身后几个人,和背上驮着尸体依旧没放开裹头套的杜敬弛。
皮卡很轻易就追上全速前进的面包车。
警卫猛踩刹车,同时往左打尽方向盘,笨重的面包车瞬间偏离轨道从大路上脱落,翻滚着往土路旁深陷的小峡谷底坠落。
杜敬弛紧紧缩着身子,脑子跟着整辆车一同天旋地转。
叛军停在路边,远远观望着挡在石丘后摇摇摆摆的面包车。
低浅的盆地不大好下脚,叛军们挥手荡开沙雾。面包车的窗户没全碎,一个人用枪托砸开玻璃,往里看了一眼。
除了一个人静静躺着,剩下的不是顶着最后一口气在嚷嚷,就是微弱挣扎着。
两排气囊不知道被谁的血染成红色。
叛军对视一眼,枪口对准尚存气息的人们,一连串的子弹从头到脚击穿了他们的骨头血肉,炸得四处都是黏腥的浆液。
他们拿死人的肠子打趣,一边往回爬,一边评价这些异乡人跟当地人手感相似,但他们有钱些,子弹打上去很厚实。
军绿皮卡扬长而去,叛军往空中打出几枪子弹,宣告这次袭击的胜利。
难以发现的扁小石洞下挤着两具身体。
警卫艰难地脱下防弹衣,动了动巨痛的手臂和大腿。
还好,应该只是骨折。
他从缝隙中挪出去,匍匐着爬回满目疮痍的面包车里,从副驾驶储物箱里翻出一个泡沫兜,抖落出一个砖头机。
“...猴子?我,酒鬼。对,老地方底下躺着...还有个活口。”
“妈的快来,疼死老子了...”
【本章阅读完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