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敬弛吓得浑身颤抖,灵魂都因为突如其来的暴力出了窍。
孟醇从头把他看到尾,审视着这个城里来的大少爷。
每次别人进门,杜敬弛都会下意识去看他们的鞋,然后才是脸。这种自下而上的打量令人不爽极了,简直想好好给杜敬弛上一课,让他打心底认识到这儿已经不再是他熟悉的那个世界。
生存凌驾于规则之上的地方,突然出现这么个有洁癖的少爷,叫孟醇走进这顶帐篷就忍不住产生回到了现代社会的错觉。
孟醇扯起嘴角,笑容阴狠:“昨晚睡的香么?”
杜敬弛吓得浑身脱力,虚浮且艰难地点点头,然后又迅速摇头,两瓣嘴唇甩的滑稽至极,孟醇掐住他整个下颚固定在那。
“看你这怂样真他妈心烦!”
孟醇的手抓过枪受了伤,难闻的铁锈味全往杜敬弛鼻子里飘,但此刻他顾不上这些,惊恐的眼珠子印着外头透进来的光,每个毛孔都在朝孟醇散发求饶的信号。
孟醇几乎一只手就能盖住他整张脸。
杜敬弛觉得下颚快被孟醇捏碎了。
孟醇冷笑一声扔开他的下巴,两条手臂撑在他身侧:“你解决我的生理需求,我保护你到离开瓦纳霍桑。”
杜敬弛僵在原地。
他艰难地消化掉孟醇的话,浑身的血比深处极寒时更冷。
孟醇突然把腰间的枪袋一扔,粗粝的指腹三两下解开领口的扣子,露出跟他本人一样锋利的喉结:“这儿的人男女不忌,也没有想多捞个拖油瓶在身边的圣人。”
“大家都没什么底线。”
杜敬弛含着泪往床脚缩,膝头用手臂护得紧紧的。他没少被营里的男人调戏,两条腿上的石膏就是最好的证明。他们都是在死亡里浸泡麻木的行尸走肉,正如孟醇所说,他找不到第二个愿意保护自己的人了。
杜敬弛想到猴子,却很快又消沉下去。猴子在营里听孟醇的,显然威信不那么高。
孟醇没看见他死命摇头似的,把溅上血迹的刀拍在木箱上。他没多用力,却带着恶狠狠的兽性。
杜敬弛只是摇头,眼睛淌水,看得孟醇心痒。
“你知道营里笑你什么吗?”孟醇的直接抓着他的小腿把人从床角拖出来,“笑你不像个爷们。”
孟醇揪住杜敬弛颜色鲜艳的头发强迫他直视自己。
“看在你算是我前雇主的份上,我再问你一遍。”孟醇深麦色的皮肤在黑暗里泛着猛烈厮杀完的光泽,可怖得很,“我可以保护你,但交换条件是你得给我干。听没听懂?”
杜敬弛听见前面半句,点点头,然后听见后头的又猛地摇头。
在这个地方死亡比性更频繁。来前飞机上不是没听说过瓦纳霍桑靠卖淫维持GDP的离谱传闻,但杜敬弛怎么也没想到那时候的肆意嘲笑,报应会来的这么快。
杜敬弛的胃和大脑被折磨的很难分出此刻哪个更痛苦。
孟醇等烦了。本来在首都九死一生心情就差,死里逃生后又给杜敬弛一通磨蹭,当下暴躁的不行,直接去撕杜敬弛的上衣。
两双手纠缠在一起,杜敬弛自然拽不动雇佣兵常年握枪掌刀的腕力,急的上嘴咬了一口。
血味在杜敬弛口里化开。
孟醇看他狗似的啃自己的手,突然笑起来:“杜大少,你装什么呢?你不在的时候你那群朋友可把你老底都捅干净了。”
孟醇拍拍杜敬弛苍白的小脸:“你是个同性恋。”
杜敬弛如坠冰窟,像是蛇被捉了七寸被人拿捏着不敢动作。
这个身份在底曼可能会遭受什么。他想不出来,也不敢想。
如果不是说不了话,他真想喊冤,跟孟醇大声解释其实不是你想的那样。
就这么几秒沉默的空隙,杜敬弛想起跟家里断绝关系的原因竟然如此可笑。他算是被迫出柜,在夜店喝高了,叫了个鸭子,没想到事儿还没办呢,他妈先闻风赶来抓包了,大哭大闹地要他说是怎么回事。
杜敬弛脑子不清醒,怀疑自己性向不直的秘密就这么告诉了他妈,再由他妈告诉了他爸。杜泽远怒不可遏,他也因为这场乌龙无地自容,气的两个人在家一边吵一边把所有能摔的东西都摔了。
最后以杜敬弛扬言一刀两断,杜泽远吹胡子瞪眼说不信他个不学无术的大草包离开家能有什么出息为结局。
知子莫若父,杜敬弛如果知道下场是这样的,那他打死都不会跟朋友去喝酒,也打死不会因为好奇就让男模压到自己身上。
因为一场无疾而终的艳遇沦落至此。
跟死神肩并肩。
杜敬弛悔不当初。
可惜此时此刻他做不到开口同孟醇解释这乌龙的一切。即使他开口,也不见得孟醇会听。
杜敬弛迟钝的大脑飞速运转。
他睁圆了一双含泪桃花眼,指指腿上的石膏,指指只能发出断续音节的喉咙,张嘴咿呀咿呀地叫。
孟醇眯起眼,判断杜敬弛的行为属于求饶:“我可以等到你拆石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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