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醇睡着了,很沉,呼吸很轻,杜敬弛回来时不由放慢脚步,替他拉好窗帘,安静地走了。他就这么沉睡不醒,直到第二天傍晚前,睁眼,天色半紫,外面光线还足,屋里很暗。
他晃晃悠悠下床,拨开窗帘,很容易看见广场人头攒动,那儿摆了几张大桌子,上面放着简单的吃食。
杜敬弛就坐在人群中心,似乎在笑,看不真切。但他长得太好,如同最浓墨重彩的画,不论时间距离,又或世间任何残忍,都无法得逞,消减那幅面目鲜明,始终惊心动魄。
孟醇赶着太阳还挂在天边,洗漱完对镜甩掉水花,快步下楼,朝聚会走去。
他离杜敬弛距离越短,阻碍越多。有人跟他打招呼,然后被一个外国记者拦下,询问现在能否采访他,作为指控叛党的罪证。
他今晚不想谈论其他,把活推给泽托,记者一听有影像资料,便立刻放开了他。
杜敬弛看见孟醇,刚想起身,被周围的孩子们揪住衣摆,会说话的叽叽喳喳喊他名字,不说话的照样肢体丰富,拽着手,拉杜敬弛坐回来。
众目睽睽之下,孟醇从小孩堆里牵过杜敬弛,将人拉到身边,语气半骗半哄地让他们自己玩儿去。
孟醇比大哥哥还高,孩子们怕他,只得瘪着嘴,跑去别的地方撒欢,根本没有不久前才经历逃亡的沉沉死气。
广场人还不算多,不算熟,于是杜敬弛也就没有甩开孟醇的手,任他握着。男人轻车熟路地带他走进楼巷,拐掉一个又一个岔口,来到位于营地最后方的围墙,示意杜敬弛踩着木箱,爬上去。
托着杜敬弛的屁股,好让他借力时,孟醇顺手拍了拍,提醒他先坐稳,等自己。
孟醇单手扒住墙顶,双脚一跳,跃上墙,稳稳落到围墙外的沙地上。
杜敬弛将拐杖扔给他,然后也往下一跳。孟醇张开手臂,让他摔进怀里。
两个人倒在地上,滚了三四圈。
孟醇伸出手,拎起杜敬弛,走到离营地有些远的一片沙丘,此刻景色正好,风也凉软。
他们并排坐着,话题自然地迸出。孟醇指向无尽沙漠,告诉杜敬弛一直往东北走,就是去首都的路;如果往西北走呢,就是一些小村小镇。
杜敬弛问起那时下榻的酒店,问起海。孟醇同样明晰东南西北,不疾不徐为他解惑。
“瓦纳霍桑的海,以前是世界上最美的海滩之一。”孟醇转头,看着杜敬弛发浅的瞳孔,“你来的前两个月,也是酒店门口那块地方,有人持枪袭击平民,那时沙滩上全是帐篷,死了好多人。一直到露台重建,酒店才重新开张,慢慢有人敢去海里玩。”
杜敬弛静静听他讲完,看向他:“你很早就在这吗?”
“嗯。”
当太阳愿意回家,沙漠尽头只剩半轮橙红色的圆弧,天边有霞云翻滚,光束打在杜敬弛身上,夕阳照进眼底,像两片琥珀色的湖。
“那你怎么跟家人联系?”
孟醇仿佛一棵扎根迎风树,衣装凌乱,身体却巍然不动,目光扫落在杜敬弛浮光闪烁的鼻梁和颧骨。他像是粼粼水面上飘动的叶,掌侧靠着杜敬弛的小指:“我家里人很早就都不在了。”
晚风吹不走话声,留在耳畔。
杜敬弛抬起小指,轻轻搭住孟醇的手背。觉得从哪传来痛意,混着眼酸,连空气都逐渐发苦。他不想让这句话停留,于是另一手抓起沙,看着极其细微的灰尘漏走,找话道:“诶,你说,”
“嗯。”孟醇完全包住了他的手。
“沙子这么多,”杜敬弛倒掉它们,归还这片丘峰,“...为什么沙漠看起来还这么空?”
有无数粒组成,却寂寞的要命。
天色近黑,月光铺了墨蓝色。
那双粗砺犹如沙漠的巴掌,烙在杜敬弛脊背,滚烫如怒马铁蹄,寻找归处。
空间剧烈地折叠了,孟醇承接住杜敬弛的呼吸,让他凌乱的气息打在自己唇间。乱中有序,似乎心有灵犀,两瓣嘴唇不停角逐,舌尖纠缠。
孟醇将杜敬弛放倒沙上,后者来不及收舌,两次都从他的人中与鼻尖舔过。孟醇吮住他的下唇,狠狠吸咬,双目犹如扎进猎物的毒钩,一刻也不从杜敬弛身上挪开,迅急地脱掉他的短袖,然后剥干净自己的。
“啊...”杜敬弛张大嘴,下巴颤抖着,呻吟随着孟醇揉弄自己下体的动作流出,“呜,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