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安养医院的路上,岳霆与赵柏鹤说了安养医院的内部情况。
“包括安养医院自己在内的全国下属的养老机构,有将近十五万的日本老人治病养老,除了少部分有法可依的在中工作的日本人的亲属,其余人次是非法的,这些情况你是不是不了解。”岳霆沉声把情况告诉赵柏鹤。
这些日本老人,占比相当一部分是当年的侵华日军战犯和他们的亲眷后代,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身份极其可疑诡异的老年精神病患者。
赵柏鹤脸色非常难看,他很清楚赵良濡疯了,完全是玩火自焚,京城脚下都敢这么做:“不,我并不了解,我可以保证连祖父都不知情。”
岳霆想起了那个日本管家:“赵哥,我从开始已经发现你父亲身边的那个日本管家,他的底细始终查不出所以然,这些事,是否是他从中策划的?”
“咚——”重重捶了下车门内壁,赵柏鹤气的面色铁青,桃花瓣眼眶都通红的,眼睛里全都是血丝:“本乡贵西是我爸的心腹,我妈生前一直不喜欢他,但他在我妈妈还未认识我爸前就与我爸认识了,情分不同一般,他本人也没什么独特的才干,就是我爸身边的一只日本狗而已,我从未注意过他,也不知道,他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日本邪教势力在他们本国足够猖狂,现在蔓延到咱们国内,这个路西弗教和他一定有关联,妈了个逼的,赵家怎么会出他这号子人物?我赵柏鹤上辈子做损,这辈子来了他这么个爹做现世报!”
岳霆心里暗暗说:即便如此,你也还是要救他,再怎么埋怨仇恨,也改变不了曾经父爱的缺失和心底里那稀薄的父子血统情缘。
“赵哥,我带着特别办事处的人潜入安养医院的地下室,发现完全是军工设施建造,路西弗邪教的内部要塞、核心工事、目前我取得的消息不足三成,我需要你的配合帮助,同时,也是帮你们赵家。”
“我明白,等到了医院,我设法让赵良濡和那几个杂种搬出来,再控制医院负责人,他如果不交出邪教在地下工事建造的地图和出入口方位,老子非宰了他!”赵柏鹤咬牙切齿。
岳霆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一个半小时后,路灯逐渐昏暗,地处京郊的安养医院并不见如何奢华,反而有些八十年代末的古旧老楼再翻新的感觉,也有一种故意想要遮掩什么似的低调,可惜停车处全都是上档次的豪车。
“你也别到处调查了,直面实地比什么都来的真切,你和我的保镖换衣服,假扮成我的保镖。”赵柏鹤当机立断,拉住要离开的岳霆。
岳霆一想也是,到处访问反而可疑,这几天他们警方已经把这周边一带都访查遍了。
于是,在车上,岳霆和保镖换了外套,佩戴墨镜,头发涂了点发胶和其他保镖一样,弄了个背头,跟随赵柏鹤一起下车。
医院的保安立即拉下电子闸门,四十多个保安把他们团团围住,举着电棍阻止他们进入,赵柏鹤冷着脸给赵良濡打了个电话。
“父亲大人,让您的狗让开。”
电话那端喘息粗沉,压抑怒火的咳嗽几声:“把手机给保安队长。”
赵柏鹤把手机丢给保安队长,保安队长接通,一秒钟立刻变了脸色,对着赵柏鹤90°鞠躬:“你们都让路,这位是咱们家大少爷。”
“是。”保安们训练有素,齐齐鞠躬,让了路。医院负责人是个白发苍苍的儒雅老头,笑模笑脸儿的:“大少爷,请您随我来,保镖请在外等候。”
“不必了,这些都是我的心腹,保护我的安全,对这里一个字也不会透露。”赵柏鹤断然拒绝。
院长赔笑有些僵硬:“请您不要为难我。”
赵柏鹤咧嘴阴笑:“我现在还算好声好气了,曹元文,我爸把你从国外调回来,不是让你和我作对的。”
曹元文血都凉了一半,他当年是在京城军区二院贪污逃亡国外,赵良濡身边缺少能人管理这家要命的医院,才把他弄回国内,不敢再多说一个字:“是,大少爷,您看——”
“罢了,给你个薄面,我带两个就行,你们都在外头等。”
“是大少爷。”
曹元文松口气,引着赵柏鹤进入主栋楼区的天井。
入内后,赵柏鹤背脊也发毛,不为什么,主栋大楼后面居然有个天井,中空的,四面被围着的其他主楼面堵得死死的,明明是不透非常压抑的,却从脚到头,前后左右呼呼的吹着阵阵阴风。
最离谱的事来了,曹元文带着赵柏鹤一行人站在天井中央,在地上猛地踩了三脚,赵柏鹤定睛一瞧,原来是踩着几个和地砖颜色一模一样,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的栓阀。
“请您边上站稳,注意安全。”
“轰隆——咚咚咚————”
平地弹出电梯,电梯的模样铁框加铁皮和黄玻璃,像个牢笼,居然用的还是绿色的照明灯,在一片漆暗的天井内散发着幽幽绿光,犹如到了阴间。
岳霆和另一个保镖护着赵柏鹤入内,曹元文最后一个进,按了关门和下楼按键。
赵柏鹤敏锐的发现头顶的绿色壁灯上面都是些奇形怪状的符咒,脸色更难看了,握拳放在唇边轻咳嗽,提醒岳霆。
岳霆进来就已经知晓那灯的猫腻儿了,非常诡异,一半是三角路西弗魔鬼教的黑魔法法阵,另一半儿是日本文鬼画符,鲜明的菊花徽纹是九菊一流邪教的代表图案。
妈的,难道是这两个邪教共同掌管地下工事?这两股邪恶势力狼狈为奸,究竟要做什么?只是为了献祭五个孩子用得着这么大的阵仗?
瞬间,岳霆有种入了龙潭虎穴的第六感,抚了抚胸口坠着的玉扳指,他趁着曹元文不注意,捏了捏赵柏鹤的手心儿。赵柏鹤微不可查的颔首,转了转自己的蛇符护身戒指。
足足半分钟,电梯在地下十八层停了。
电梯出口直通走廊,光线昏暗,全都是绿色的灯,赵柏鹤低低咒骂了一句,倒是没问为什么都用这么瘆人的绿色,邪教总有它这么做的理由。
曹元文却对赵柏鹤的不惊镇住了,心说果然是长子嫡孙,赵良濡的几个儿子头次来,就属赵柏鹤最淡定,连他自己十几年前头一次来,也吓了一跳。
赵柏鹤看似淡定,实际蛇符护身戒指已经在他手指不停转圈圈锁紧提醒他危险了。
岳霆看到的景象与赵柏鹤全然不同,赵柏鹤看着是普通的绿色走廊夜灯,他看见的是摄青鬼,每一盏绿灯下面都站着两只或者三只摄青鬼,都是老人拎着孩童,一个个满脸满眼森然的恨意直入骨髓。岳霆手心冒汗,这么多摄青鬼,他之前带着兰橘和柳明他们潜入的不过几层,这第十八层才是庐山真面目。
摄青鬼,顾名思义,冤孽极重、受害极残的魂灵,它们是自己不肯入轮回的厉鬼,与红衣恶鬼并驾齐驱,只不过一个是慢性害人,一个是恶性杀人。除非冤情消解,否则摄青鬼不能入轮回,不能往生投胎,对迫害它们致死的人不会像红衣厉鬼那般直接报仇,而是宿仇造业,对仇人本人的身体、精神、事业、家庭、姻缘、子女亲缘都会逐一进行损缠,直到惨死。
“大少爷。”曹元文带着他们在最里面的一间病房门口停下,病房门口的长椅上还坐着满面泪痕的尹纤仙和一脸厌恶不耐烦的赵柏鹏、坐在轮椅上闭目养神的赵柏悠、木讷装死的赵柏森以及站在那里靠着墙壁不安的赵柏鳞,赵柏鳞搀扶着母亲甘恬儿,细声细语的安慰着。
“大哥。”看到赵柏鹤,赵柏鳞一喜立即和甘恬儿迎上来。
甘恬儿还未开口,泪就流了出来:“大少爷,老爷在里面,等您很久了。”
赵柏鳞怕赵柏鹤误会他们母子:“大哥,我和我妈妈也是今天才知道,四哥也是。”
“具体什么情况我真不清楚,大哥,五弟,我听你们安排就是。”赵柏森木讷老实,他的生母李露当年是照顾霍夫人的老奶妈的女儿,生下他没几年就去世了。
“我和四哥几天前就被要求做骨髓配型,具体是干什么的,爸爸没说,我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稍安勿躁。”
本乡贵西和一名医生从病房中走出,对着赵柏鹤鞠躬:“几位少也好,大少爷,老爷等候您多时,请您随我进来吧,其余人请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