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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不压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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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自焚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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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三个小时抵达原黄河实业集团大厦,赵柏鹤下车的时候身体僵硬,完全是靠着意志力,强迫自己一步步走进消防车和警车封锁线内的。

“赵董,您看这件事先压下来按照失踪无名女尸处理,等我们详细调查再通知您,还是您安排……大厦的新物业主人刘总一切配合您的需求。”樊局恭敬的问询,偷偷觑着赵柏鹤那张惨白铁青的俊脸,心脏咯噔一下子。

“樊局,李队,辛苦您二位,就按照您说的办,现场处理就不用了,您只需要封锁现场,别让闲杂人等进入就可以了,有劳。”阮秘书早已经提前来到现场,和管家亚历克斯一起应对警察消防,见赵柏鹤僵直的如同雕塑,眼珠一动不动的看着地上一具森森白骨,头骨上甚至还残余着女性的发丝,尸骸上覆散着水泥残块儿、灰尘、垃圾等脏污。

就在众人紧急行动的时候,一向火爆性子的赵柏鹤却出奇的安静,亦步亦趋的来到白骨边,双膝不受控制的发软,失力般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赵柏鹤颤抖着伸出手,抱起头骨,抚摸着头骨上杂乱的发丝,那枯黄的头发瞬间掉团团掉落,摩挲到头骨上的愈合裂痕时,浑身一哆嗦。

他母亲大学时期在脑后长过一颗良性肿瘤,开颅手术过,位置一模一样。

所有人都惊愕的看着赵柏鹤的行为,过了很久,赵柏鹤才开口叫人,阮秘书镇定上前:“您吩咐。”

“你拿着去做鉴定。”赵柏鹤晦暗眼底还抱着一丝光亮。

他希望这一切都是巧合,或者只是一场噩梦,他不信这个人是他妈。

随行人员都劝说赵柏鹤回去等消息,赵柏鹤却仿佛石化了一样,守在尸骨边,不许任何一个人碰。

最先进最快的亲子鉴定也需要4到6个小时。

这短短几个小时,对于赵柏鹤来说如同几十年,津城的亲戚一个接着一个打电话,赵柏鹤置若罔闻,全都被转接到亚历克斯处处理。

深夜十一点半,结果出来了。

女尸就是死去多年的霍薇玉,赵柏鹤的母亲。

“你发现我妈的时候,她被内嵌在墙壁里,是吗?”赵柏鹤的声音轻的出奇,跪着蜷缩着禁不住寒颤的身体,把白骨抱在怀里,手指指节握的青白没有血色。

施工工人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看见这一幕吓得缩着脖子,被保镖们围着,吓得都结巴了:“我我我我……我是是是……听刘总吩咐拆掉隔断……上上一任老板的办公室装修……他他他他不喜欢……”

工人被带走后,薛仁也被薛助理带到,经过阮秘书的解说,骇然失色,疾步靠近赵柏鹤,观察了一下白骨,吞咽了因为紧张过度分泌的口水:“赵少,白骨拘魂阵,分魂缚灵困住阴财神,如果我的推论没有错误,还需要建立阴财神的衣冠冢和镇魂的祭祀楼。”

亚历克斯晦暗的脸有过度义愤隐忍导致的痉挛,紧握着拳头:“薇玉楼。”

就在这时,赵柏鹤直起身体,面无表情的抱起白骨,桃花眼眼周如同淬火般猩红,眼里都是红血丝,声音沙哑的如同刮痧纸:“妈,我们回家。”

一行人很快到赵良濡原老宅,赵柏鹤把所有保姆佣人都遣散了,带着薛仁去了薇玉楼。

整栋小楼呈现对称双子组合别墅样式,霍夫人生前最爱的紫粉色,一切都是那么浪漫高雅,然而这座建筑所有的楼梯扶手、门窗等全都是柳木所制,柳木为鬼木,困锁阴财神。当年霍薇玉病重已不能行走,全靠轮椅代步,两座电梯为她而设计,然而却诡异的有升没落,有上没下,风水布阵,使得阴财神为赵良濡所用,保升官发财。从三楼上天井往下看乃是最无人性的棺材阵,阴财神将会永世不得投胎转世,化为厉鬼,鬼气越重,则家族越兴旺。艺术玻璃窗内镶“辟邪”铜钱,形成八卦剑阵,与办公大厦墙壁内嵌白骨的功效一样,因霍薇玉是病重横死,赵良濡此举是防止鬼魂暴走报复,下阴状告,坏了他的运势。

薛仁把整栋楼的格局都告诉了赵良濡,自己也觉得背脊吹来阴风阵阵,哆嗦了一下,不愿意在这里多待,小心翼翼的提出:“赵少,这阵法我破解不了,我也是为了您好,拆了它,您和赵家的运势都会有大变,很有可能会有性命之忧,我自己也会丧命,甚至殃及妻儿,不如,找龙池或者岳警官来商量商量?”

“你走吧,你们全都出去,让我一个人待会儿,管家,把我爸带进来,还有我妈的尸骨。”赵柏鹤嘴唇动了动,眼睛一片死寂没有任何光亮,然而亚历克斯却从中看到了压抑多年的惊涛骇浪。

所有人都离开后,赵柏鹤抱着母亲的尸骨,独自坐在一楼大厅的地面上。

“嘻嘻嘿嘿嘿……啊啊哈……”赵良濡也被亚历克斯推着轮椅带进来了,留着口水,苍老了二十岁的树皮脸,再不复曾经的儒雅白皙,精明明亮的双眸,此时只剩下浑浊浑噩,形容痴呆神经,挺拔的身形变得臃肿佝偻,流淌着口水,满嘴叽里咕噜说这些糊涂话。

赵柏鹤抱着母亲的白骨,冷冷的瞥了赵良濡一眼,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仇人,而不是父亲,突然,猛地冲上前撞倒了那轮椅,赵良濡直接哀嚎着摔倒在地上被赵柏鹤揪着脖领子压在地上。

“你害了我妈,你得什么好了?啊?你说啊?!她是你的妻子啊……不顾一切嫁给你的爱人啊……你居然害她至此?你考虑过我了没有?你个丧心病狂的畜生不如的老东西!你不配做我爸!你说清楚!别他妈给我装疯卖傻!你是不是早就和那个小鬼子计划好了,目标就是我妈?你从头到尾根本不爱我妈!”赵柏鹤嘴唇颤抖,金褐色的眼瞳雪亮嗜血,汹涌的恨意和不甘冲上胸腔,直接掐住了赵良濡的脖子。

他手指越来越用力,可是看着赵良濡憋得通红的痴呆老脸,发出孩童般的哭嚎声,一瞬间,赵柏鹤感觉无尽的悲哀,现在的赵良濡又能问出来什么呢?一切都是无用功,不论好的,坏的,瞬间脱力……

赵柏鹤太过聪明,他瞬间就能想明白,这么明目张胆的布阵,媒体的传言,他外公舅舅不可能不做调查,他祖父叔父更是如此,那么一切都只有一个结论,他们默许了赵良濡的所作所为,因为母亲一人的牺牲,能成就两个家族。

怪不得母亲死后,霍家的产业,赵家的官势,大路亨通,兴旺愈盛,至于他的好父亲,赵良濡一手创办的黄河实业集团如日中天,而他赵柏鹤,更是受益无穷!!!

“啊啊啊————”

赵柏鹤像是终于承受不住般爆发,如同胸口被捅了几刀的狮子,嘶吼到破音失声,发疯般捶着地面,反应过来时,骨节破裂,拳头血肉模糊,泪水肆意横流脸面,滑进脖领子里。奢华的美式镜面实木地板被赵柏鹤的拳头砸的坑洼开裂,滴滴答答,顺着拳头的损伤破皮处,鲜血淋漓的撒了一地。

他的思维完全错乱,童年时仅存的美好如同走马灯般一幕幕在脑海中闪现。

———

“小鹤,妈妈做饭好吃不好吃?”霍夫人把三岁的小柏鹤抱在膝上,阳光给她的混血天使般的侧颜镀上了一层金色,异样温柔慈爱,端着一碗菠菜鱼肉土豆泥,喂给小柏鹤吃。

“呕……好好吃呀,妈咪,啊~”小柏鹤腮帮子鼓鼓,勉强咀嚼吞咽,难吃的差点吐出来,还要违心的对着母亲露出大大的笑容,奶声奶气的回答后,再次乖乖的张开嘴。

“哈哈哈……”霍薇玉被儿子逗的开怀大笑,把儿子抱在怀里亲了又亲,亲的小柏鹤小脸红扑扑的,贴在母亲香软的怀抱里撒娇。

“对不起呀,我的宝贝,下次妈妈努力做好吃一点。”

——

五周年结婚纪念日,也是霍薇玉的生日,她孤单的枯坐在钢琴前,手里捏着电话,看着赵良濡应付的一句有应酬不回家的简讯。

“妈咪,生日快乐!”突然小柏鹤从背后钻出来,捧着一大束用粉色卡纸折叠成的玫瑰花。

霍薇玉露出无比雀跃惊喜的表情,偷偷揩去眼泪,把儿子抱入怀里用力亲了几口:“谢谢!哇好漂亮呀!我的心肝宝贝乖儿子!mua~mua~”

——

癌症治疗晚期,霍薇玉灯尽油枯,形容枯槁,竭力微笑着把哭成泪人的九岁的赵柏鹤抱在怀里:“我的好孩子,妈妈永远爱爸爸,永远爱你,不要恨,小鹤,妈妈希望我的小鹤永远快乐幸福。”

——

赵柏鹤哭的声嘶力竭,像得了疯病的野兽,破坏力恐怖惊人,操起一把椅子将所有摆设相框花瓶等物品砸的稀巴烂,短短几个小时,所到之处如同经历了龙卷风暴雨般狼藉一片,连二楼的桌椅板凳床柜全部遭殃,柜门都被他折断成几块,指节破损瘆人。

不仅把三层小楼搞得破破烂烂,还把自己也弄出了一身伤,尤其是双手,伤痕累累,血迹斑斑,迸溅的木茬子和碎瓷片把他脸颊划破了一小道,在白玉般的肌肤上非常鲜明,凌乱的长发,衣襟,整个人筋疲力尽,靠着墙壁慢慢蹲下,闭眼,泪珠顺着俊美绝伦的脸颊轮廓连成串的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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