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岳霆此时的巨大力气居然完全扯不开,本来想催动气功和特殊能力,但稍稍一运气,岳霆就感觉胸腔腹部里气血翻涌,一阵灼烧的剧痛,让他疼的浑身冒汗,强咬住唇才把欲要喷出的血硬是压下去,此时他跪在地上,一手撑着地面,一手捂住腹部,脸色煞白,一向殷红的唇瓣此时也和脸色一样灰白,还沾着一点血迹。
深呼吸,平复急迫的心绪,慢慢的身体有些脱力,岳霆靠着笼子坐在地上,阖眼不动了,唯有紧皱的长剑墨眉泄露了他此时的烦忧。
老家亲戚都已经安排好了,也没什么人能被他牵连,再者赵柏鹤也不是那么没品的人,现在只剩下何枭了,何枭此时深受重伤,不及时治疗,只怕一辈子就毁了,怎么办……
正在思索如何能让赵柏鹤不迁怒何枭的方式,岳霆突然惨淡一笑,他就不信了,何家能放任赵柏鹤迁怒自家大少爷?无依无靠,只能凭自己的人,只有他岳霆。
“哒……哒哒哒……”
听见房间外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有些杂乱,显然是一群人。
那重机甲大门,那双扇门被人输入密码和人脸识别,自动打开。先进来二十个统一黑色西装革履,高大强壮的青年保镖,为首的人正是赵柏鹤的心腹崔彪、薛助理等几个眼熟的人。而后是一脸土色,被人揪着肩膀的衣着光鲜的薛仁,接着是脸色很无奈苦恼的一身风尘仆仆休闲运动装的龙池,两人都有些狼狈,身上沾了些灰尘泥土,尤其是龙池,脸上还有些痘痘和红斑,不停的挠痒痒,如果不是地处于京城,还以为他俩去山区干农活打架了。
接着,最后一个徐徐不急,迈着大家贵公子的优雅步履,霸气而从容入内的,便是几日不见的赵柏鹤了。
“大少爷。”所有保镖弯腰颔首行礼,让出中间的路,这些保镖素质风范比起从前的强过数倍,明显都是最新提拔上来的一批,能耐非凡,那笔直板正的后背,看得出都有从军经验。
赵柏鹤穿着爱德华英伦复古宫廷风的褶皱白色丝绸衬衣,高腰裤包裹着修长到没边儿的大长腿,穿着长筒马丁靴,中长发型换了个更精致文艺范儿的,烫的微卷,染了很时髦经典的深枫糖棕色,室内的正常灯光光线下,那光泽美不胜收,衬的赵柏鹤肤色如绯樱腻雪,隐隐混血的五官如天工造物般精雕细琢,俊艳秀丽到无可挑剔,性感靓丽,光彩照人。
崔彪和薛助理搬来一张椅子,赵柏鹤踱步绕前,优美坐下,交叠着长腿,那桃花花瓣形状的眼睛轮廓比之前更精致更大了,里面的瞳仁如藏锋琥珀被太阳融化了般,如金褐色的琉璃水般,又美又亮,不经意的睇横过来时,没什么情绪,却让人无端心头发紧,不敢多看,魂魄却早已被那双眼勾走了。
他一如岳霆初见时那般耀眼夺目,甚至这段时间的历练让他更加成熟,更完美无缺。
与他的光鲜亮丽形成鲜明对比的便是如笼中禁脔的岳霆,此时岳霆身上穿着当时与龙池等人斗法时的灰色T恤,上面还沾了污渍和血迹,牛仔裤更是脏了还破了几个口子,双脚没有袜子,没有鞋子,脚腕,手腕,脖子全被沉重的铁链侮辱性的锁着,颓废的坐在地上,消瘦病衰,如同一只穷途末路的困兽。
“确定没有问题?”赵柏鹤盯着岳霆看了一会儿,突然开口。
他的声音依旧和以前一样清亮磁性,优雅动听,一点都听不出是个火爆脾气。
薛助理完全不去看岳霆,遵守本职,忠于赵柏鹤:“是,大少爷,全都按照您的吩咐办的。”
龙池脸颊抽搐,舔了舔唇,音量故意压低:“这些人如果按照我写的出生年月找的,那就没有问题,他们的八字正好与岳霆相反,能够压制岳霆的能力。”
岳霆此时虽然阖眼,但也听见了,勾唇轻笑起来。
赵柏鹤的瞳仁瞬间锐利明艳如火焰般,死死的看着岳霆,脸上的不动声色的刹那间全都没了,整个人阴鸷如寒冰般,开口:“你笑什么?我很可笑?”
岳霆睁开眼,一点都没收敛,不停的轻笑,漆黑的眸子没有半分光亮的仰着头看着笼子顶的封锁法印:“你是挺可笑的,早就做好了准备,居然还怕我逃出去?你低估了你自己,也太高估我了。”
赵柏鹤坐姿不动,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慢慢把婚戒摘下揣进兜里,再次直起身抬头时,眼里蕴含着风暴,“腾地”站起,走向笼子门口,抬了下巴:“打开。”
龙池眼睛瞪大,瘪了瘪嘴:“确定?您要——”
赵柏鹤阴沉着脸,压制着体内乱窜的怒火:“不要再让我重复第二次。”
薛仁立刻阻止,满头是汗:“赵少,您不能进去!他要是劫持你,我们没办法营救,再抓就难了!”
赵柏鹤一脚把他踹开,叫龙池打开笼门,让所有人都离开屋子,并让薛助理关闭二十四小时监控,没有他的吩咐谁也不许进来。
屋内只剩下他们两人,虽然打开了笼子,赵柏鹤却并没有急着进去。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算计老子的?”赵柏鹤深呼吸,眼睛猩红,直视岳霆。
岳霆偏过头与他对视:“从和你交往开始,黄河实业破产重组时,被清算检举,也是我做的,赵良濡失踪,也是我做的,利用和你的关系,对冯家动手,也是我做的,一开始,我与你恋爱的目的就不纯,不过最开始我有过犹豫,这种利用无辜人复仇的方式很卑鄙。”
赵柏鹤气的浑身发抖,冲进笼子里,双手狠狠的揪住岳霆的衣襟,咬牙切齿,低吼:“有过犹豫?好一个有过犹豫,是因为老子主动送上门儿,你他妈不上白不上,与你还有仇,所以老子活该?对吗?”
岳霆抬眸,整个人冷如冰玉,字字清晰坚定:“不,与你有血仇是真,喜欢你也是真,所以犹豫,但犹豫的并不是复仇,我复仇的决心始终没有动摇过,犹豫的是利用你这件事,这事我做的不光彩,所以我无可辩驳。”
赵柏鹤嘴唇颤抖,眼珠裹着一层厚厚的水,举起拳头几次要落下都没有落下。
他心如刀割,他舍不得,他真的舍不得,他对岳霆的感情已经到了打岳霆比打他自己还要让他疼痛的地步……自我保护让他没法下手,他那么爱岳霆,他只爱岳霆一个人,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
脑子里一遍遍的重复“血仇、复仇”两个词,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猛地闭上眼,再次睁开,爱恨,耻辱,背叛,痛苦各种情绪交织,最终被冷酷狠毒代替,眼睛氤氲着湿汽,玩世不恭的歪着嘴笑了下:“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被个狼崽子涮了几回,上了几次,就当玩儿小鸭子,玩儿按摩棒了,我赵柏鹤又不是没修理过你这种货色的,既然你落到老子手里,算老子扳回一局,老子想想,怎么惩罚你,折磨你。”
岳霆听后脸色更加冰冷,有些许变色,动了动手臂,听见一阵刺耳的铁链哗啦哗啦动静,皱眉:“你既然这么说,那也就没什么旧情可言了,我岳霆一时色欲熏心,着了你的道,被你们暗算,要杀要剐随你,别牵连无辜就行。”
赵柏鹤瞪大通红的眼睛,呼吸急促,一拳重重的挥下来。
“嘭——咚——”岳霆被直接一拳击倒,后背重重的撞在笼壁上,脚下被链子绊倒,脖子上的铁链被赵柏鹤拽着一扯,岳霆立刻窒息般痛苦挣扎,被赵柏鹤骑压着爆打,带动锁链发出难堪的声响,如同一只待宰的狗。
一直冷如冰块般镇定的岳霆终于在这样的折辱下破功,握住颈间的铁链,嘴角流血,眼里闪过杀意,一脚踹击赵柏鹤的肚子。
这样的愤怒下爆发的力气是很惊人的,何况岳霆本就力大无穷,哪怕是受了伤,此时也不容小觑。
果然赵柏鹤一下子被踹出去几米,撞在床脚,头也磕碰了一下,疼的他捂住腹部半天没爬起来,娇生惯养的大少爷,哪里受得住岳霆这种异于常人的力气。
空气一下子如冰冻般凝固了,岳霆僵硬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被雷劈了似的,看着赵柏鹤淤青的额角,蜷缩的身形和捂住小腹的手,眼眶一下子鲜红起来,嘴唇发抖。
“你打我……”赵柏鹤的眼尾红的厉害,滚出一颗硕大的泪珠子,本来精致漂亮的头发也凌乱了,撑着地面,皱着脸几次忍,却怎么也忍不住,垂着头像个委屈的小孩子一下子就哭了。
“啪嗒……啪嗒……”眼泪砸落在地上,格外清晰入耳。
“咱岳爷不打老婆,随便你打……”
想起这个人从前说的话,对自己的好,赵柏鹤感觉心痛更甚于腹痛。
“你、你活该……要杀就给个痛快!”岳霆也觉得鼻息酸涩,眼睛胀痛,心脏跟裂了似的,不去看赵柏鹤的样子,双手颤抖握拳,违心的硬邦邦的说着。
“岳霆,我问你,你对我有没有过一点真心?”赵柏鹤缓过劲儿来,踉跄着爬起来,坐在床边,用袖子抹去了泪,红着眼睛看着桌子上一口没动的食物,哑声问。
“……”岳霆闭眼,呼吸沉重,不语。
“你他妈是不是从头到尾,都是糊哄骗弄老子,压根儿没想和老子结婚?”赵柏鹤一语道破血粼粼的真相,感觉心脏上面密密麻麻都是小刀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