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麻痹,被几个特种警卫兵抬上飞机的赵柏鹤面色铁青灰败,吃了药打了针还半天缓不过来。他双眼通红,勉强能说话,手指能动时,抓住了赵锵的衣服狠狠的攥着:“爷爷……不要把岳霆交给外公……”
赵柏鹤本想着捂严实了,霍雄安不知道也就能站在他这边护着岳霆,可纸包不住火,霍雄安消息灵通,加上尤卧云那小子告黑状,霍雄安知道了,为了保外孙子无后顾之后,一定会下毒手,岳霆不可能有活路。他虽然都安排好了,但保护的人手多半是霍雄安那边出来的!这可怎么办?!
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打了个措手不及,想他殚精竭虑,这几天的布局,全都因为尤卧云那个混账给破坏了,赵柏鹤就咬牙切齿,恨不能宰了他,恨自己瞎了眼,把这个人当兄弟,当朋友!虽然已经封了尤卧云的产业,控制了尤卧云的人身自由,让尤卧云中了计,赵柏鹤也没消气。
赵锵看出来孙子的所思所想,叹气:“你放心,你外公会处理好的,我只希望他远远的离开中国,不要出现在你身边,我和老霍商量过了,毕竟是咱们家有错在前,但人命关天,血仇不可能消散,何况这小子手上人命太多,咱们赵家不追究其他家族也会追究的,我无法容忍你作为家主,掌权向着外人,护着一个定时炸弹,尤家作为不牵涉其中的第三方处理最好不过,老尤他家老二你尤叔叔是有经验的,替咱们家处理了个大麻烦,你也别和卧云那小子一般计较了,不要为难人家。鹤儿,你不要逼爷爷,否则,爷爷什么都做得出来,你妈妈临死前,让爷爷护着你,只要爷爷还活一天,就绝不允许这样心怀不轨,冷酷决绝的人在你身边威胁到你!!!”
赵柏鹤听后沉默,直直看着头顶,也不再看赵锵一眼,只有粗重急促的鼻息,告诉了赵锵,他绝不妥协。
然而此时此刻他已经陷入被动中,赵锵直接带着他回津城,根本没去京城。
赵柏鹤气的无语,全都是因为岳霆那个狼崽子,若是他占据先机,绝对不会这么被动,他亲爱的爷爷赵锵老元帅在战场上不仅是只恶狼,更是只老狐狸,最擅长做战略,所以必须冷静的思索如何应对的方法,不能像刚才那样乱了阵脚。
想到岳霆的举动,赵柏鹤更是怒火积攒在胸膛里,几乎要炸裂。
他又愤怒,又伤心,又挫败。
他算是清楚他在岳霆心里算个什么东西了。
复仇、兄弟、朋友、邻居、宠物……他这个所谓的‘爱人’只怕在末尾。
想到岳霆,赵柏鹤又是一阵煎熬心痛,担心尤墨棋为了侄子会对岳霆不利,颤抖着手问老爷子要手机:“我打个电话……”
赵锵语气严厉:“你的工作,我让你的心腹和秘书助理安排下去了,你管理企业有多套应急预案,启动就是了,你现在就是给我好好静静心,反思自己最近的行为,配不配做一个家族的家主!你本应该继承我在军部的衣钵,可我想着你不愿意,尊重你的个人意愿,但你让爷爷失望了!”
作为开国统帅三军的大元帅,在境内控制孙辈的人身自由实在是过于容易,哪怕赵柏鹤身为赵家大少爷,在商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可在军政方面的力量权限,真正能直接操控的权利,也无法与动真格的老爷子抗衡。
此时此刻,赵太子爷脸红脖子粗,扯着头发无能狂怒:“行行行行,不管了!我什么都不管了!就这样被您老关到死!您满意了吧?!但我就落下一句话,岳霆要是出事,我他妈陪葬!!!”他无比后悔,早知今日,他绝不会从商,他也从军好了,最起码能保护岳霆。
赵锵被气的心脏病都要犯了,看孙子眼睛通红的样子,骂不出口:“你个混蛋小子……”
到了津城,赵锵直接让一百多名特种兵出身的高级警卫,把赵柏鹤给看守起来了,赵柏鹤在独栋的高级干休小楼里,彻底失去自由。
赵锵老爷子这次是真的狠下心了,不仅让赵柏鹤工作停摆,言行一举一动还监视赵柏鹤,每天就送些最基本的粗茶淡饭,烟酒消遣就甭提了,洗漱用品都只有最基础的肥皂牙膏,通讯一概没有,连网线没有,保姆等工作人员除了打扫卫生不说话不进去,隔绝了一切外界的联系,这让最恨受人掣肘的赵太子爷如同发狂的金钱豹般暴怒,把三层小楼砸了个稀巴烂。
接着赵柏鹤比赵老爷子还狠,直接绝食了,不仅绝食还绝水,还不睡觉,赵老爷子心疼了,进去劝说。
“你小子知错了吗?”
本以为这么苛刻的待遇,自家娇生惯养的大孙子会想通,谁想赵柏鹤面无表情理都不理,靠着床,坐在地上,胡子拉碴,黑眼圈严重,一声不吭。
老爷子坐不住了,颤巍巍起身,用拐杖敲了敲地面,深深的看着赵柏鹤:“你这是和爷爷对着干?爷爷管你不对?”
赵柏鹤终于破功,猛地从地上站起来,眼泪夺眶而出,嘶声咆哮:“是!您老什么都对!我错了!我他妈大错特错!我为什么要投这个胎?我怎么偏偏摊上那么个死爸,亲妈还被小三儿气死了!好不容易谈了个对象也被你们这些老家伙搅合黄了!我到底上辈子做了什么孽?!这辈子投胎到赵家遭这些罪!”
这些话完全是无法自控的宣泄他这些日子以来,内心的痛苦和压抑。
他早就受够了那些家族重担,那些尔虞我诈,唯有和岳霆在一起才能感受到安宁快乐,谁想背后又是那么个血粼粼的真相,他好恨,他为什么要是赵家人?他为什么体内流着赵良濡的血?他恨赵锵为什么不管好赵良濡?他恨赵良濡为什么不能做一个好人?为什么不能做一个好父亲,好丈夫?他恨岳霆为什么不能把他放在首位?!他明明什么都愿意为了岳霆去做!!!岳霆为什么要那么对他?
看着赵柏鹤满脸泪水,脖子上青筋暴起,瘦的眼窝凹陷,骨头突立,那种煎熬崩溃到极点爆发的模样,憔悴狼狈不堪。
赵锵从来都没见过长孙这副模样,从小到大,不论何时何地,长孙永远处变不惊,永远光鲜亮丽,一直是赵家后辈中最出类拔萃的一个,难道他费尽心力保护的最疼爱的孙子从来都没有真心快乐过吗?难道生长在赵家,做他的孙子,这么痛苦?
老爷子身形不稳,晃了晃,脸色惨白,嘴唇泛出不正常的淡淡青紫色。
赵柏鹤发泄后喘着粗气,看老爷子的形状,心里暗暗担心后悔,可对岳霆安危的担忧压了过去,红眼狼般盯着老爷子,执拗的伸出手:“给我手机,快给我手机。”
这一切,在海市的岳霆毫不知情。
霍雄安把岳霆交给了尤墨棋,尤墨棋把他带到了海市的军部审讯室。
去海市之前,霍雄安与岳霆单独聊了五分钟。
“譬如从前,将来以后,都忘了吧。”霍老爷子整整看了岳霆三分钟后,才说出这句话,从兜里掏出一件东西,塞进岳霆手心里,然后出去和尤墨棋告别,回了澳市。
尤墨棋很奇怪,却没有敢多问霍雄安,而是到海市的审讯室才开始询问。
尤墨棋本身的行事风格很委婉,一个劲的旁敲侧击,隐晦提问,让岳霆想起了尤卧云,瞬间厌恶到极点。
岳霆懒得和他浪费时间,讥讽道:“你直接说你想要不就得了吗,霍老给了我一些经济补偿,看来你们尤家是真穷了。”
说着,拿出了霍雄安给他的一只银白色的小U盾。
尤墨棋眼睛瞬间就亮了,他知道那U盾是澳市的国际银行高级账户存取款的密码器,最起码都是十个亿级别,正是尤家急缺的。
自从侄子尤卧云被警方立案调查,成了经济诈骗罪嫌疑犯后,尤家一落千丈,本来寻思能凭借着和赵家太子爷的交情上能拉一把,谁知背后推动设计的人就是赵柏鹤!尤墨棋又气又无奈,尤其是查清了自家侄子做的事后,明白了自家侄子那点痴心,完全是痴人说梦!
“何枭呢?带我去见何枭,放了他!我给你。”岳霆沉声。
尤墨棋暗自痛快,轻笑:“岳警监,您好歹也是高级警监,怎么能这么轻信那些东西?何枭好歹是何家大少,房家也护着的人,怎么会出事?年轻人,没有赵大家大少,你不过是个小角色,不要以为自己是救世主。”
岳霆敏锐的察觉到他话语里的漏洞:“他不在你们手里,不!他被其他人带走了,你们无法预知控制的人,是不是?是谁?”
尤墨棋脸色一变,点燃一根烟:“好吧,你赢了,你小子能让栗家老首长派人出面,也是奇事一桩,赵大少也派了国外的专家给他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