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脾气这么大,你还是声控的吗?”悬川贴在车边,手里攥着那把仅剩六发子弹的手枪,绝望地问道。
车一视同仁,也没回他。
四周一片漆黑,星子惨淡,他们陷入了孤立无援之地。
“悬川哥,我现在有两个办法,一,我把雌螳螂的前足掰下来,二,”他走到悬川身边,满脸正经地问,“把那玩意摘下来去吸引它。”
“你觉得哪个靠谱?”
靠不靠谱悬川不知道,悬川只觉得自己这搭档真是莽得厉害。
“还有六发子弹。”他握紧览星上车前还给他的手枪,委婉地说:“我觉得我们还是要讲点卫生。”虽然他们已经两天没洗澡了。
览星顺从地点点头,说:“它还没来,我们不如先去试试第一个,向雌螳螂借用一下它的大铡刀。”
他们往雄螳螂所在地望了一眼,实在是太黑了,根本没法确定它是否留在原地。
他们决定借助雌螳螂坚硬的外壳做掩护,因为他们的车明显无法靠得住。
“它在晚上能看视物吗?”悬川单膝跪地,隔着黑夜,问着他身边的百科全书。
百科全书作为外城学校里成绩佼佼者,对答如流:“在弱光环境里还是能视物的,它们的头顶复眼能够适应环境,在这百年的进化里,它们可能已经更强了。”
“等等,”览星脑袋飞快闪过一个念头,他勾指拉了拉悬川的衣袖,“铁线虫……”
“寄生虫?”听到这个名词,悬川忍不住拧了拧眉毛。
在联邦军校,他们当然也上文化课,悬川之所以经常抛出问题,只是因为览星习惯回答,他也习惯询问。
铁线虫这类寄生虫,虫如其名,细细长长的样子,往往在幼虫的时候因为被进食等方式进入到宿主体内,发育成熟长至成虫时,它会分泌某些物质去控制螳螂的神经系统,驱使它的宿主去寻找水源,等到螳螂溺水而亡的时候,铁线虫便能不费吹灰之力地离开螳螂的身体。
“这里并没有水源。”悬川很快找到了问题所在,他看着览星伸手戳了戳雌螳螂的捕捉足,忧心忡忡地拉开他,继续说,“而且,你是在说哪一只可能有寄生虫?”
“雌虫,它的肚子大得不正常。”览星和悬川退回到站在车侧面,那里几米外就是雌虫的身体,说不定,此时,它不仅有寄生虫,还有一只雄虫站在那等着给它报仇雪恨。
螳螂能用它锋利的前刃举起远超于自己自身重量的东西,而当雌螳螂怀孕时,它需要充足的养分来维持体内的生命,如果它因为进食而吃大了肚子,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问题就在于,它在发情期。
否则它肚子上那根晃悠悠的东西无法解释了。
那十足可能是个外置腺体。
览星被这个问题难住,他一时想不通,难道真的会有长有如此大肚子的螳螂种类吗?
砰的一声,悬川和览星受惊地摆出防御的姿态,他们背对着彼此,后知后觉地松弛下来。
是车灯打开了。
“它来了。”重新恢复的视觉让悬川毫无阻隔地看见了它……正站在雌螳螂的身边。
“它在准备攻击我们?”览星背对着那只虫,他看不见也不敢动,只是很小声地问。
“不,”悬川的声音顿顿卡卡的,像是没上机油的零件,发出上锈的尴尬声,“它在,求偶。”
假若,那只雄螳螂在对一个尸体,那个死去的雌螳螂腰摆身体,求偶舞蹈跳得如何劲爆不可形容都没关系,但现在,悬川和览星觉得荒唐的是,它在对着——他们的车的屁股,搔首弄姿。
“一个两个的,到底是看上它哪点了?”作为一个人,悬川实在是想不明白,他只好向空气发问。
览星也不明白,但他知道现在他们最好离车远一些。
他可不敢放松警惕。
虫类一心繁殖,它们不仅仅指望自己动人的舞姿去取胜,它们还要与竞争对手角逐一番。
而那两个不知风情的人类,放他们选择放弃躲在雌螳螂的背后,来到汽车旁边的那一瞬间起,他们就已经晚了。
雄螳螂比雌性身材纤弱,但依旧拥有一对能把人类脆弱的皮肤划开的前足,它对这两个企图占用自己“目标”的家伙十分不满,在悬川开枪之前,它已经忍无可忍,率先启动这场在人类看来简直不可理喻的战斗,它挥动自己的那对骇人的大镰刀,雄赳赳地破空而来。
悬川适时扣动扳机,自动步枪的剩余子弹全部发出,它们擦过它的前足,发出犹如钢铁捶打时的声响,这叫悬川和览星感到一种理所应当的绝望,但他们又忍不住想,如果运气好的话,会有两颗碰巧嵌入进它的三角形头颅。
它行进的动作突然停顿。
……感谢联邦军校的魔鬼训练,或许真的有一颗碰巧钻入了它的铜墙铁壁之下,悬川和览星撤身逃离时,悬川脑袋里刷刷蹦跳这几个词。
他要对联邦军校效劳一辈子!
“分开跑。”悬川话音刚落,一颗掺着口哨声的小型榴弹从览星的侧前方出发,射击者有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追求,丝毫不在意如此近距离的攻击,是否会对他的人类同伴造成伤害。
览星率先发现,他猛然抱着悬川的肩膀,不顾一切地滚到地上,他的力气大得惊人,悬川倒地的时候脑袋还在发懵,而后,他突然想起,要是一年前,他也用这个力度推他的时候,他是不是就死了?
虽然这是个虚拟环境。
“终于碰见你了啊,第一。”理查·费曼带着他令人无法忽视的嗓音大惊小怪地跳下车,拎起炮筒一顿扫射,瞄准的同时还不忘吐槽道:“你到底怎么完成得那么快的啊?我靠,一年了,竟然一次都没遇见过。”
“不过,第一,今天怎么这么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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