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川来到了靠外的位置,待会到了临海镇,估计还是他一个人下船。
那个眼珠被当成果肉吸走的家伙就坐在不远,他也认识悬川,见他来,道:“嘿,悬川,你怎么样?”
“我还好,没怎么受伤。”
“啊,不愧是第一。”听过第一名号的大伙纷纷真诚地感叹了一下,随即,转头继续交流“死亡心得”去了。
悬川还剩半句话在肚子里:他是因为没做任务逃过一劫……跟能力无关。
但大伙就跟相信太阳会从东边升起那样相信悬川,相信悬川一定是完成任务才会出来的好学生,全体默认他的成绩——在出成绩前,除了理查,没人愿意相信他的话。
好吧……悬川无奈地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他不再说话,只静静地听大家的精彩故事。
有肠子被挖出来挂到树上的,有舌头被钳子夹断的,林林总总,恶心、血腥、暴力,简直能刊载选入联邦恐怖故事集。
势必练成一句话吓哭小孩的技能。
“听你们这么说,我感觉我也蛮幸运的,就是被几只臭虫熏晕了,醒来就结束了。”
也有真幸运儿。
近两个小时的船程,这群三年级生们像是刚入学的小孩子们一样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悬川牵起嘴角,在一旁安静地做个听众,偶尔表达观点,不突出,也难以令人忽略。
一个月一次的放假,悬川并非每次都会回来,裴谌也是,所以当他打开门,出乎意外地看着院子里背影。
“爸……”
裴谌正在锯木头,为了表现自己是个十分专业的校长,他甚至在做这种事情的时候还穿着完整笔直的西服。
但他看起来又是十分地专注,忙得忘乎所以,听见悬川叫他,甚至愣了一下,半晌才说:“哎,回来了啊。”
悬川轻轻嗯了一句,他走近裴谌的位置,问道:“爸是在做什么,锯木头吗?”
“是啊。”裴谌抹了抹汗,道。
悬川低头,看见地上歪歪扭扭的木头,一侧的桌子上铺着一张示意图,他拿起来对比后,发现不太对劲。
这把椅子,貌似没有需要特别创意的地方,裴谌脚下的那根一头大一头小的杰作,似乎无用武之地。
裴谌应该也发现了,他扶着腰,扭头瞅瞅图上横平竖直的参考图,比对着自己手里的怪东西,似乎拿这一切毫无办法。
悬川看不下去,他放下手里的书,拿过锯子,一言未发地行动了起来。
“你们还学了这个?”裴谌看见切口整齐的木块,惊奇道。
“基础工具使用课,学过一些基本方法。”悬川对这个一点也不了解课程安排的校长无话可说。
裴谌看着长大的悬川,感到欣慰的同时,他又表现得欲言又止。
他们父子,自从来到临海镇后,有许久没有好好坐下来谈心了。
饭桌上,悬川等了又等,在他咽下最后一口食物,裴谌终于肯劳累自己的嘴巴,道:
“悬川,下次放假,我有事要跟你说。”
悬川知道,这是裴谌的一次犹豫,就好像他们从红桃镇离开之前,裴谌也是这么通知他,提前一段时间让他有个要离开的心理准备,但是不给他全部的内容。
也是一次给悬川选择的机会,一个月的时间,足够考虑完备,他们彼此如此熟悉,都知道这个“聊天”,自然会发生一些事。
“好的,爸爸。”
“悬川,”裴谌摸了摸手腕的戒指,没话找话似的,“你最近很用功。”
悬川垂了垂眸子,点点头:“谢谢爸爸,我会继续努力的。”
“多参加几次就会熟悉了,争取还是保持在40个小时以内,还有,”裴谌摩挲着戒指,良久后,又说,“别对那些虚拟的东西太费心。”他不厌其烦地重读。
“你知道你会面对什么,别给自己找麻烦。”
“好,”他说,“我不会。”
饭后,裴谌没再继续手脚笨拙地钉木头,他似乎有要紧事要办,匆匆走进书房,悬川上楼前,听见谈话声影影绰绰飘来。
好忙啊……
悬川微微吐出一口气。
书房内——
裴谌放下通讯设备,陷入良久沉默。
或许是上了年纪的缘故,他常常在匆忙做完一件事后,无所适从地发愣,直到比沉默刺耳的动静把他唤醒。
是一条新的通讯请求。
“校长,这月的成绩结果分析报告已出。”
裴谌从椅背上直起身,看向桌面投影。
“情况与预估数值无差。”梳着利索短发的女性是第一军校校长秘书,池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