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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萎黎明[此间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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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自己的想象力被制了(清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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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野大抵清楚,对自己,承认自己被校园暴力了是极可耻的。承认自己被校园暴力,约等于承认自己无法解决校园暴力,约等于承认自己输。

约等于承认,自己——终于,在一件事上——输给了雷云正柯。

姬野从不认为,雷云正柯配当自己的对手。

承认自己被校园暴力了,有什么用?强者该对挫折与困境一笑置之。强者该像百里莫言一般光鲜亮丽。强者该淡漠、通透、无激烈情绪。

恨与怨忿,不优雅、不高贵,在南淮这所据说是培养外交官的学校中,该被嘲讽。

承认自己被校园暴力了,没有用。无论是家长,还是姬野的班主任,都不会为姬野解决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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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野参加过到其他学校的交流项目。大抵是与一批陌生的同龄人,从零开始,上几星期课。交流项目的同学氛围与初中班级、高中班级的同学氛围不同。交流项目中,姬野不那样瞩目,不那样顾虑自己的言行,学到很多新东西,亦轻松、快乐很多。

姬野想,这大约说明,自己被孤立、自己的社交障碍,并非全由自己使然。或许,如果转学,环境中如影随形的、使人窒息的敌意就可以不再。

——自己也能成为更正常的人。自己将有新同学,亦将使用更方便升学的学制。

——自己不会再,如阿苏勒所说,“将所有人都当作自己的敌人”。

——自己不会再动辄评判人“上等”“中等”“下等”。自己将像阿苏勒一样,能不戒备地对待人,能看到人的闪光处。

——自己不会再疑惑为什么阿苏勒愿意与百里煜等人交朋友。

——自己不会再猜忌阿苏勒的新朋友们对阿苏勒心怀鬼胎。

阿苏勒不喜欢姬野嫉妒或算计。姬野一度戏言自己是一个“为达成目的,会去操纵一切人与事的控制狂”。当时,阿苏勒无表示。但,从后来阿苏勒反复提及这个姬野自己都遗忘的自我评价判断,阿苏勒有被这个描述吓到。

“你想操纵一切人与事。”阿苏勒轻声说。他笑着,但眼睛晦暗,仿佛在微妙地言尽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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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学似乎很重要。姬野对本科再不了解,也知道本科的社交模式与高中不同。一旦到本科,自己也许将忙于学术、实习,每节课都与不同的人上,同学们皆准备着奔赴大相径庭的命运——这意味着与彼此交朋友更难。

姬野的中学别名“人间之胜境”。一种常见的、追思中学七年的说法,是说,校友们皆在此遇到了、他们此后再未在别处遇到的,神仙友情。

姬野想,这种神仙友情的确可能存在——倘若自己当真与阿苏勒作为同班同学,也不要七年,三年就好。

七年一贯制的好处是,你的朋友可以陪伴你七年。坏处是,你的敌人可以针对你七年。

高中时的雷云正柯算是接了初中时彭连云的棒。这二位初中时关系就不错,雷云正柯的段数远比彭连云高。在校园暴力中浸淫七年似乎是极可怕的。姬野对小学已经没有记忆。从十一岁到十七岁,人之性格被养成的阶段,美好的回忆该有许多,美好的回忆不该不是关于阿苏勒就是关于羽然。

姬野曾经以为,自己的初中生活极美好。但,现在他发现,自己不过是曾经将许多糟糕的记忆遗忘。他似乎困惑过很久为何无法加入其他人的对话,亦似乎因一度缺钱而介意过班级中的炫耀与攀比。还有,他从来都极其讨厌男生们分享、模仿电子产品中的成人影片。彭连云多次尝试对姬野做什么并未遂来着?按羽然的话,那种男生们对“被挑选出的男生”所做的,名字与某地区名一致的活动,叫做“性暴力”。

名字与某地区名一致的活动,男生们大了就不再做。但,姬野还是想去一个同学们更有见识,且更有助于自己升学的学校,弥补自己缺失的中学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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