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把季琦玉收到的骇人盒子带走的时候季琦玉吓破的胆儿还没归来，他失魂落魄，紧紧攥着衣服下摆，眼神飘忽不定，问他问题要多问几遍他才能理解，回答也是吞吞吐吐的。
附近住户时常不在家，听见他尖叫的只有刚好从门口路过的一名清洁工，警察艰难做完笔录，嘱咐了他几句后又和小区保安交谈了一下，离开了。
季琦玉关上门，胆战心惊地坐在沙发上。
被血弄脏的地方已经被他擦了几遍，但他莫名还是能从空气中嗅到那淡淡的血腥味。
他的眉毛微微蹙着，想看又不敢看地朝电视柜那边偏了偏头，慢慢冷静了下来。
警察刚才问他心中有没有会做这种事的可疑人选，他说的没有。
其实有的。
他看见那只眼珠子和那只耳朵的第一反应是……那是季诚的。
是季佑为了威胁他弄来的。
季琦玉闭上了眼睛。
不，不可能，季佑再怎么丧心病狂……季诚也是他亲弟弟，他不可能仅仅为了威胁他、吓唬他就做出这种事，季诚在里面，有人随时看管着，他的手不可能伸那么长，怎么可能会把季诚的……割下来，不可能的。
越如是安慰自己，季琦玉的脑袋越空。
他颤抖着抱紧自己，想起季佑那病态且残忍的模样，心里没底了，冰冷的寒意从脚底蔓延上来，一点点缠住他的身体，他靠着垫背，胳膊遮住眼睛，冷得叹了口气。
他忍不住幻想，如果盒子里的东西真的是从季诚身上取下来的……那该有多痛啊？
他承认曾经确实有过很多次希望季诚能得到报应的想法，最好是兄弟俩都去死，再也别出现在他面前，可是，可是……
季琦玉吸了吸鼻子，鼻子不通气了，他咬住下唇，用力抹了一把夺眶而出的眼泪。
他好不容易觉得自己从季诚编织的爱意困境里走出来了，要开始新的生活了，一个从天而降的盒子却将他重新打入深渊。他的内心乱作一团，像被细小的虫子啃食着，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和季诚在一起时故意被他忽略的一幕幕充满温情的画面慢慢从模糊变为清晰，不消悉数，随便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都能感受到季诚的渴望和真心。
季琦玉一直都知道季诚的心意，他和季诚一起长大，是想随便玩玩还是认真的，这么长时间也感受出来了。
季诚得到报应，他该开心才是，他儿时被欺得那么惨，受的委屈，吃的苦，那些换做恨意埋藏心底的事件，他该鼓掌庆祝才是。
季琦玉认为自己但凡有点儿骨气都不该有一丝一毫想去看季诚是否安然无恙的念头。
他躺在沙发上咬牙坚持着，身体越来越冷。
外面的天光从暗转亮，东边升起了太阳，初春未至，明媚的阳光争先跑进了他的屋子，照明了屋内一角。
季琦玉一夜未眠的眼睛布满了红血丝，他终于撑着手坐起来，面朝窗户，想去感受那丝融融的暖意。
他闭上眼，任由阳光扑在脸上。
他想起了季诚带他去看日出那时，落在他嘴角那个充满柑橘味道的亲吻。
甘甜的，腻歪的，又莫名醉人。
以后都亲不到了，再也没有了。
季诚会被季佑折磨死。
季琦玉拨通了季佑手机号码时，那边接听很快，只听季佑沉着的声音道：“小玉？”
“是不是你？”季琦玉抖着声音，气息不稳地问，“是不是你？你干了什么？”
季佑沉默了一下，温柔道：“我听你的声音好像感冒了，吃药了吗？”
“我问是不是你！”季琦玉提高了音量，质问道，“是不是你寄来的东西！你对季诚做了什么？你对他……你……”他不忍说出那句话，颤着心脏默默闭上了嘴。
他听见季佑哼笑了一声：“你心里不是有答案么。”
季琦玉瞬间哑了，猜测归猜测，真听季佑云淡风轻承认这件事时，他还是有点接受不了。
季佑到底是怎么下得去手的，那是他血脉相连的亲弟弟啊。
季琦玉的嘴唇轻微哆嗦，欲言又止。
“还有别的话么？”季佑问他，像是准备挂电话了。
“你……”季琦玉垂着脑袋，干涩的眼睛不停眨着，心中充满了挣扎，迟疑了好半天才把剩下的话从嘴里吐出去，“你……究竟想怎么样。”
季佑那边静默了几秒，又道：“小玉，你是想和我好好谈谈么？我叫人去接你，当面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