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铭屿抹了一把脸,他的额发早已经被汗湿,“有烟吗?”
冷静了很久很久,章铭屿才仿佛找回了心神,指尖的一点猩红缓慢燃烧着,他揉了揉眉心,惨然一笑,“他当初也是这样在你这里治疗的吗?”
陆展默默看着他,隔了一会才点点头,“那段时间,他也几乎撑不下去了。”
章铭屿痛苦地闭上眼睛,灼烧感在眼底蔓延,他努力克制着,不敢去想池隐曾经承受过的那些哀痛,他现在体会的,一定不及对方的十分之一。
“我知道你很难捱,可我还是劝你一句,别再去招惹他了。”陆展心平气和地道,“他已经不需要你了,你也可以试试,别再去想他。”
如果可以,他宁可他们就此分道扬镳,以章铭屿的地位可以找个门当户对的,走完这一生也没什么不可能。
爱情这种东西,本就是奢侈品,世间不可多得,错过也许就再也不能拥有。
“我不会打扰他。”章铭屿碾灭烟头,垂眸看着那一小片灰烬,“我没有奢求得到他的原谅。”
“少去应酬,我刚才看到你的病历单了,胃溃疡不是小病,搞不好会恶化的。”陆展拍拍他的肩膀,“试着走出来吧。”
试着走出来吧。
这话是不是陆展曾经也和池隐说过?章铭屿从那栋楼里走出来,阳光落在他的身上,照得他脸色白到透明。
他晚上没有推掉酒会,喉咙和胃部火辣辣的灼烧感仿佛成了另外一种驱走疼痛的膏药。被人扶着从酒会里走出来,他微微闭着眼睛,难受地轻蹙着眉,身旁的人环着他的手臂低声说着什么,他听不清。
眼前有些模糊,他眯着眼睛看了看四周,灯光变成一个个晕染过的光环,他难受地扶住了墙,低声喃喃一声,“你可以走了,别跟着我。”
他试图将手臂从对方那里抽出来,可那人却缠着他,“铭屿哥……”
章铭屿站在车边,胃部火辣的的疼痛带着痉挛,夜风吹过来,将他的意识吹得微微清醒过来,也是这个时候,他本来模糊的视线定在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上。
池隐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路边,就这样看着他……
他手上拿着一桶爆米花,看过来的目光也是有些错愣。
章铭屿也是隔了十几秒才发现这不是幻觉,可等他想迈腿走过去时却发现自己的手臂还被另外一个人缠着。
这瞬间,他冷汗都从后背冒了出来,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狠狠将身旁的人推开,踉跄着步伐朝池隐走了几步,“小隐,我只是喝醉了一点,我不是要带他回去……”
他的解释有些苍白无力,可只有章铭屿自己知道,他不止一次梦见过这个场景,无数次想回到过去,向坐在驾驶座上、或是站在酒会门口等他的池隐道歉……
可现实的池隐和梦里的不一样。
他只是那样怔怔看着,目光里没有伤心、没有委屈,什么都没有……
不。
如果有,那就只是如同在路边见到醉鬼一般的惊讶,以及害怕被伤害时后退一步的本能。
章铭屿的脚步因为池隐的后退猛然顿住——
在那瞬间,他只觉得脚下坚硬的土地慢慢变软,化成沼泽。池隐站在安全的岸边,如同陌生人般看着他逐渐陷下去。
穿心的痛代替了胃部痉挛的疼痛,章铭屿的眼尾红了。他也是这个时候看到在不远处往这边走的另外一个身影,那是李君言。
那人走过来时手上拿着两张票,看到章铭屿时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接着他的目光就落在了池隐身上,“我在门口等你,你聊完了过来。”
李君言是个很有分寸的人,他知道什么时候要给其他人留出空间,这一点,章铭屿根本比不过他。
李君言走远了些,章铭屿这时才努力地想扯出一个笑,他看着面前捧着爆米花的池隐,吃力地问了一句,“他……他对你好吗?”
池隐依然没有对他说哪怕一个字,他的唇瓣抿得紧紧的,可还是勉勉强强点了点头。
章铭屿不敢再看他,他微微侧头,语气变得很轻,“对不起,我知道我没资格问。”
他也知道,自己的意外出现,估计已经毁了池隐和李君言约会的好心情。
池隐没和他说话,也没等他继续说什么,转身朝着李君言的方向走过去了。章铭屿看着他的背影,看着他一步步加快脚上的步伐,奔向另外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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