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等。”铃声忽然响起,钟述闻往后退了半步,接通谢杨嘉的来电。
“闻哥?你到了没啊。”
钟述闻看了眼腕表,十二点刚过了没多久。
“你已经饿了?下午叫人送福楼的茶点。”
“我冤枉死了,我又不是猪。”谢杨嘉大声嚷嚷:“这次是有正经事!”
他压低了声音,洋洋得意地说:“看没看我发你的资料?我跟你说啊,新来的前台长得可带劲儿了,一看就你喜欢的型。”
钟述闻瞥了丁寻曼一眼。低眉顺目,默言不语的样子和三年前那张淬火般情热的面孔重叠起来,似乎并无变化,却又隐隐有哪里不同了。
“哦,是么。”他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行了,不聊了,我马上到。”挂了电话,指向丁寻曼拽在手心里的烟尾巴,“里面有垃圾桶。好久不见,到我工作室坐坐吗?就在楼上。”
丁寻曼缓慢地眨了眨眼,茫然发问:“是哪层?我今天刚到RAE工作,也在这里。听说待遇很好的……Omega有特殊假期,还有下午茶。”
钟述闻似笑非笑道:“这么巧么,谢杨嘉挺会招人。”
“介绍一下,RAE主理人,钟述闻。”
丁寻曼满脸惊喜道:“天底下还真有这样的巧合!”
钟述闻不留情面地拆穿他:“刚刚说找我,现在又是巧合,还是先统一一下口径吧?”
丁寻曼腹诽道:不是你先诱我说话的么?面色不改,笑着跟他进了写字楼,始终落半步走在后面,便于从背后肆无忌惮地打量他。
又长高了一点,和他对视需要再往上抬一抬眼光,接吻应该会费颈椎。
钟述闻在一堆腱子肉横飞的Alpha里一直是高挑挺拔挂的,肌肉漂亮紧实却毫不浮夸,却又绝非花拳绣腿。他们试过抱着的姿势,二十一岁的钟述闻就能单手抱起他,在随时可能有人开门的楼梯间里,一个阶梯一个阶梯地做到酒店套间里。
“那个是你的?”钟述闻停了脚步,指向角落里孤零零的行李箱。
“遇到你运气都变好了,”这下是发自内心,丁寻曼忙把拉杆拽过来,“我找了好久呢。”
钟述闻按下电梯上行键,“心够大的,不怕被偷?”
他侧身示意丁寻曼先进轿厢,又说:“骗你的。放这里也行,整栋楼装满了监控。”
正值午休,岗位上空无一人,丁寻曼一路畅通跟着钟述闻进了他办公室,毫不见生地坐下了。
“冰箱里好像有水,自己找吧。”
钟述闻手里给设计图打草稿,头也不抬地和他说话:“谢杨嘉有给你讲讲关于RAE的事儿么?我猜他光扯皮了,没个正形。”
丁寻曼摇摇头,体贴道:“谢哥可能太忙了,没顾得上我也很正常。没事的,我自己转了转,这里绿化真好,空气清新,最主要是人杰地灵……”
“谢哥?”钟述闻笔尖一顿,“他可比我小两个月。”
丁寻曼故作惊讶:“千万别告诉他,偷偷和你说,我觉得你长得比他年轻。”
钟述闻脚踩着地,转椅往左侧一滑,抬起头看丁寻曼,饶有兴味地附和:“他不在,多说两句也没关系,再比如我比他帅之类的?”
丁寻曼真心实意地夸了几个来回,口干舌燥地灌了几口水。他拿起壁柜上陈列的时尚杂志,目光却不停在钟述闻身上游走。
期间助理陶为敲过一次门,见他泰然坐着有些无法掩饰的讶异。
丁寻曼分了一半的注意力到他身上。
陶为拥有典型的Omega体征,身段纤柔,骨骼娇小,两只手腕细得伶仃,五官柔和,有一双剪水似的瞳眼。但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和钟述闻半点不搭。
他向钟述闻核对工作安排,说罢抿着唇对钟述闻笑,很难为情地从衣服口袋里取出一个包装精致的纸袋。
“老板,请你尝尝我自己做的凤梨酥。”
钟述闻接过来放到一边,客气地道谢。
丁寻曼几乎立即觉察到他对待钟述闻的态度非比寻常,实在愚蠢,这种毫无技巧可言的示好对钟述闻怎么会起作用?
丁寻曼牙都酸倒,待陶为恋恋不舍准备踏出办公室门口时,一派纯良地笑着叫住了他:“为为,我也可以这么叫你吗?凤梨酥是光老板有还是大家都有啊?真想尝尝你的手艺。”
陶为怔住了,大约被他的直白吓了一跳。
“有的,等一会我就分给大家。”他转头悄悄瞄了钟述闻一眼,飞快地缩回脑袋,耳尖泛起淡淡的红。
丁寻曼含笑目送他轻轻地关上了门。他将杂志物归原处,伸了一个小幅度的懒腰。径直走向钟述闻——他还在画稿子,隔着段距离模糊能看出是件夹克衫。
装有凤梨酥的袋子被他随手放在桌沿,半点没上心,一推一搡就落到地上了。
“我记得你特别讨厌吃菠萝,有次求你送我回去,路口卡车上垒了座菠萝山,我想着让大少爷和我一起走路多辛苦,就买两根切好的讨好讨好你,谁知道你就咬了一口,最后都归我了。哎你当时怎么说的?”
丁寻曼扯开袋子,里面扎实堆满透明小包装的凤梨酥,形象逼真,是一个个缩小版凤梨形状。
丁寻曼在回忆里稍稍篡改加工了一下,声情并茂地:“板着张脸,好像有点痛苦,说‘丁寻曼你自己吃吧,菠萝爱蜇人,到底谁吃谁啊,舌头都麻了。’是不是这样?哈哈太好玩了你。”
他取出一个凤梨酥,撕开包装咬了一口,外皮酥松,内馅酸甜且富有嚼劲,单论味道确实挑不出错。
“凤梨和菠萝差不了多少吧,我帮你解决掉,还省得浪费食物,你说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