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鹤一知道他们依旧害怕自己离开,他看了眼那细的犹如手链般的手铐,发现这并不影响自己做事,便沉默地接受了这一切。
在堂哥他们的允许下,他终于可以联系雷克尔教授,雷克尔教授只知道他请假了好一段时间,问他什么时候回实验室,苏鹤一只能说自己要照顾一个重要的人没办法离开。
于是,雷克尔教授让人将他做了一半的实验成果送过来,送的人,便是之前对苏鹤一示好的那个混血男人。
那人来的时候并未见到苏鹤一,只见到了景黎,他关切问着苏鹤一的情况,语气里的爱慕毫不掩饰。
于是苏鹤一当晚又被四个男人借故“惩罚”了一番。
被允许可以在家里工作后,苏鹤一没再提过离开,他每天白天会扎在实验室里,他们也不约而同没再打扰过他,晚上他们也不再多人一起,而是继续像以前一样排着时间。
终究是舍不得让他为难。
苏鹤一之前就研究过神奇细胞除了治疗癌症外还有什么作用,自从知道温图南双腿瘫痪,他试图将其往修复坏死结构方面研究。
其他人总要忙着工作,温图南便是陪着苏鹤一最久的人,他会在苏鹤一工作时在一旁陪着他,他总会默默地盯着苏鹤一,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鹤一有时候会想起他,问他是不是很无聊,温图南只是轻轻地摇头,眼神温柔地看着他:“没事,不无聊,看着阿鹤能认真工作的样子,我很满足。”
这些天,他总是想起上学那会,他幸运地与苏鹤一坐了同桌,他每天都是离月亮最近的人,他的目光总是不由自主落在对方身上,但他的心却并没有那么轻松,离月亮越近,对方的光芒总会照得他不由自主生出自卑心,哪怕到今天,他也依旧有些自卑。
当双腿废掉,失去工作后,他越发自卑,内心也更加压抑,每当看到苏鹤一在工作上发光发热时,他心里的黑暗无限扩散。
他何尝不明白,如果不是命运眷顾,他成为对方的药,他终其一生,哪能得到对方青睐,如今,他也是利用着对方的愧疚,强行逼迫对方留在自己身边……
他的月亮无论经历过什么,依然那般皎然明亮,谁都不能掩埋他的一丝光芒。
温图南望着苏鹤一手腕上那漂亮精致又十分牢固的银链,那般刺眼。
他暗自苦笑了下,默默地垂下头。
人总是那般复杂纠结,他在失去对方的时候,内心的阴暗无限放大,他只想圈禁对方,让对方永远留在自己身边。
可真的做到了,他又难过自责不已,他知道,他们只禁锢了对方的身体,永远也禁锢不了那姣如明月的灵魂。
他沉默着推动轮椅,去了苏墨琛的书房,里面有一个保险柜,放着的便是苏鹤一手上那条银链的钥匙。
那密码设置的便是苏鹤一的生日,他们并没有彻底地防备苏鹤一,或许也是因为内心的那一点愧疚,所以如果苏鹤一真的想离开,那他得到钥匙其实轻而易举。
不过,苏鹤一这些时日倒是没再说过离开,也没主动要摘下银链。
他们内心隐隐期待苏鹤一真正想要留下来,便放松了对对方的控制。
人心总是矛盾的。
或许他们内心既不希望苏鹤一拿到钥匙,又希望对方拿到钥匙后选择留下来。
温图南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回过神时,他已经拿到钥匙,回到了苏鹤一身边。
苏鹤一正认真观察细胞的分裂,忽然,手腕被人抓住。
他听见清脆的咔嚓一声,镣铐便已然打开。
他愣了下,看向温图南。
温图南微微一笑,将那银链放下,他轻吻了下对方的手背,看向苏鹤一:“阿鹤,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可以离开这里了。”
苏鹤一怔住,他看向对方的眼神,看上去那般温柔。
他再次看到曾经那个温润如玉的青年,对方总是温柔地看着自己,眼神里的爱慕像是淡淡的阳光,温暖又不炽热。
他垂下眼帘,看着空荡荡的手腕。
苏鹤一道:“我想治好你的腿。”
温图南苦笑一声:“阿鹤,这一次,你可以不必为了愧疚留下来。”
苏鹤一沉默了许久,他忽然起身。
温图南心一痛,眼睛已酸涩不已,他闭上眼,不敢看对方的离去。
忽然,唇上落下一道清浅的吻,仿佛清冷的风,不留痕迹地拂过。
他骤然睁开眼,却看到苏鹤一在亲吻自己。
神明高高在上,亲吻了他的信徒。
或许是怜惜,又或者有那一分爱,但一分已足以。
苏鹤一眼神清冷又温柔地看向温图南,轻声道:“不只有愧疚,图南。”
那一刻,温图南觉得,他黑暗的心终于被皎皎月光照亮,那月光清冷,但也温柔如斯。
他用力地拥住对方,声音谙哑:“阿鹤,你留下来,以后就不能后悔了……”
苏鹤一缓缓回抱住对方,没再说什么。
或许,从一开始,他们便注定纠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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