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经用永远记得他这个条件换了，多的条件恕我不能答应。”
“小鱼。”易尽之听着，多少有了些眉目，在白发少年说完后，男人忙插进话：“不换，小鱼，小风，别，离开。”
岌岌可危的山上又是一声叹息，杨姝抬眸，“不换他就不会离开了吗？”
易尽之张了张嘴。
杨姝：“这只海妖已经死了，这光点是他今生的最后一缕妖魄。如果他不换，这光点马上就会熄灭，这个世界几百年内都不会再有他了，即便几百年后他仍降生此界，那也是一个没有今生记忆的，全新的他。”
“他不想进入轮回，进入轮回会忘了你，所以他求来了我。他说今生忘记你太多次，因此愿意付出所有，换取永远记得你的自己。”
“‘百妖图鉴’刚好能满足他的要求。”
男人整个僵硬住，此刻他全身上下动着的只有两行清泪。
“小，小鱼。”
易尽之喉间滚了又滚，开始大口大口喘息，男人就这么喘息良久，才缓缓出声：“小鱼，不用，记得，忘了，忘了。”十年间他翻来覆去想过，他于小鱼，着实算不得什么美好的存在。
海蓝色光点在白发少年手中挣扎。
杨姝松手，那光点从他的指尖探出，恰似一个人探出脑袋。
易尽之更僵硬了，他盯着那颗光点，明明目眦欲裂，却极力扯动面部，尽量让自己显得柔和。
海蓝色光点在苍白的指尖涌出又缩回，如此两下，他才从少年手里飘出。光点慢慢飘到易尽之面前，只是一会儿功夫，他的光辉已经黯淡许多。
易尽之盯着他，一动不动。
试探性的，光点贴上男人的脸颊，在发现男人仍旧没有动作后，光点变得大胆了些，开始在对方脸颊上蹭动起来，抹除着两行泪痕。泪便不再淌下，因为怕冲撞了谁。
杨姝在看到光点靠近男人时，鼻头若有所感地耸了耸，面部再次显露疑惑。明明很难闻。
良久，光点的光辉更加黯淡。
“你不交换了吗？”杨姝觉得自己有必要出声提醒了。
蹭动着的光点停下，片刻后，他从男人脸侧离开。光点浮在男人面前，轻轻点了两下，而后往杨姝飘去。整个过程，男人都没有任何动作。他说的，他对小鱼说过，爱他，就是给他想要的一切，他终于完全学会。
“我，可以跟你，一起走，吗？”
杨姝已经将画卷召过来，光点也正往少年去，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光点停下来，杨姝看过去。
“你不是妖。”光点一会儿左一会儿右地转着，像人的脑袋在左右探看，在杨姝说出这话后，光点便不转了。杨姝刚说完便抿住唇，他顿了下，开始细细打量起男人来，短暂的窒静后，少年再次开口，声音略有些轻快，“你可以是妖，但你需要寻一个本体。”
“这个！可，以吗？”易尽之想也没想，举起手中的‘海蓝之心’。
杨姝看了眼便移开视线，道：“按理来说，什么都行。”
“可以，吗？”男人又问。
杨姝很快便反应过来这话不是在问自己。
海蓝色光点没有动作，但已经很黯淡的他倏地闪了一瞬，照得这方很漂亮。
又一张画卷凭空出现，白发白眉白睫羽的少年提笔，他的周围白雾缭绕，笔尖流光溢彩，他站在一切虚无又绚丽的色彩中间，问——
“贪嗔痴，情爱欲，悲喜共，死生离。图鉴承载欲念，欲念滋生百妖，画中之妖所求何事？”
这话本是难懂，但经杨姝之口说出，听到的妖一下便能明了。
“我要和海妖谷风永远在一起。”
杨姝停下手中笔，第二幅画卷中，一枚吊坠赫然其上，吊坠中的小人被绘制成了男人模样，杨姝看了看画中妖，又看了看面前人，眼中闪过不易察觉的惊艳和怪异。少年朝着画卷吹了口气，男人的身体瞬间瘫软下去，与此同时，缓缓瘫倒地上的躯体手边，海蓝色吊坠闪了闪，下一刻便漂浮起来。
“契成。”
“现在，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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