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十二点多,荆皓铭终于回来,带着满身的酒气。
陈言一声不吭地照旧去给没带钥匙的荆皓铭开门,抿着嘴唇,面露担忧和无奈地将他搀扶进来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关于上次无疾而终的约定,事后荆皓铭给陈言道了歉,给出了解释和答复:那天早上他之所以提前下去,是因为新女朋友找到了小区来,要他当面给出一个为什么分手的理由,后面两个人言辞观念不和,便再次大吵一架,最后不欢而散。
陈言听罢,也只能表示理解地点了点头,顺口劝解一句:“你们有话好好商量吧,毕竟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大脑,无法全部理解对方,也是一件正常的事情。”
荆皓铭只是满脸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在这之后,荆皓铭便重新投入了繁忙的工作之中,经常早出晚归,参加杂志拍摄和剧组宣发。
陈言时常刷到荆皓铭的好友动态,全是各种俊男靓女齐聚一堂、五光十色的聚会,时而在灯红酒绿的夜店,时而在衣香鬓影的酒宴。
陈言将一部分自己喜欢的有荆皓铭身影的照片保存下来,默默地给他的动态点个赞。
像是个透明人,不远不近,默默无闻地注视着荆皓铭光鲜亮丽多姿多彩的人生。
耗费了好大劲,陈言才将醉醺醺的荆皓铭扶进了房间里面。
荆皓铭长手长脚地倒在床上,卷发凌乱,表情迷离,胸膛缓缓起伏,显出来一种颓废而又糜烂的性感,像是只引人堕落的俊美吸血鬼。
看得太多,自然而然也就免疫了,陈言见怪不怪,将被子拉过来在荆皓铭身体上盖好,正要转身离开,醉意朦胧的荆皓铭却伸出手一把抓住了陈言的手腕,口中含糊不清地念叨道:“陈言……陈言……”
站在原地迈不开步子的陈言,听到荆皓铭醉意熏然的喃喃自语,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
他叹了口气,转过身去,低头注视着荆皓铭泛出红晕的脸庞,顿了顿,还是伸出手微不可察地摸了摸他有些发烫的脸颊,用食指的指节有些眷恋地轻轻蹭了蹭,动作轻柔得几乎像是在擦拭一件珍贵无匹的宝物。
陈言情不自禁地苦笑,自言自语地说道:“简直像是个离不开大人的任性小孩子一样啊。”
怔愣许久,陈言尽量放轻动作,将手腕从荆皓铭的手掌里抽回来,随即,他合上房门,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第二日荆皓铭睡醒之后,大大咧咧地打着哈欠,向陈言道了声谢,对镜将自己收拾整齐干净之后,便拿上车钥匙出门工作去了。
陈言没多说什么,只是安安静静地点了点头,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
待荆皓铭离开之后,陈言打开手机一看,照旧收到了贺鸣发送过来的消息。
那是一张古典音乐会的现场照片,场面恢宏声势浩大,巨大的环形音乐厅内座无虚席,大家保持着安静,神情专注地倾听着台上乐团的倾情演奏。
陈言点开图片一看,座位上的观众绝大多数都是金发碧眼的白人,便知道贺鸣目前身在国外。
图片消息底下,狸花猫头像附带了一句话:陪着研究所的同事来的,我感觉我快睡着了。
陈言看得不由莞尔,他弯了弯眼睛,打字回复道:这也算是工作的一部分内容吗?
贺鸣很快便回复道:成年人的世界,就是如此的身不由己。
消息的末尾,还带上了一个简单的微笑的颜表情。
陈言想象了一下贺鸣微皱着眉有些无奈的表情,继续打字回复:贺老师,我有理由怀疑你带薪摸鱼。
贺鸣发过来一个略微得意的颜表情,陈言唇角带笑,继续同贺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两个人的日常对话并不算频繁,贺鸣隔三差五会给陈言分享一些生活琐事和见闻,偶尔是工作上遇到的倒霉事情,偶尔是路过某地拍下的一片晚霞。
陈言投桃报李,也会给贺鸣分享一些自己写作查阅资料的时候了解到的奇闻异事,或者是在家自己跟着菜谱学习做饭的成品照片。
贺鸣一直保持着这种礼貌而又克制的距离感,既不过分亲密,也不过分疏远,令陈言觉得十分安全,因此也就没有产生想要远离贺鸣的想法。
陈言看着聊天页面上的那只大眼睛卡通狸花猫,手指往上翻了翻,这才发现,他和贺鸣之间,原来已经拥有了不少共同话题了。
因为手臂受伤,陈言便在作者专栏的公告上挂了个请假条,打算停更休息一段时间。
一连在家待了好几天,陈言实在是有些受不了了,他感觉自己都快在家里发霉了。
放下手机结束了同贺鸣的聊天之后,陈言思索了一下,便决定出门去找他的朋友肖雨聊天散散心。
CBD有一条名叫洛登大道的商业街,一年四季人流如织,热闹非凡,肖雨开的书店便坐落于此。
陈言抵达书店之后,推门进去一看,肖雨不见踪影,只有他聘请过来看店的员工叶一宁在。
坐在收银台后撑着下巴玩手机的叶一宁听到玻璃门上挂着的风铃响起,抬头一看,见到来人是陈言,顿时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亲亲热热地叫道:“妈呀,小陈哥你终于舍得来看我了,我可想死你了。”
陈言听得忍俊不禁,走近过去,将买来的一大袋子零食放在柜台上,打量了几眼叶一宁,调笑道:“这回换的新发色比上次好看。”
闻言,叶一宁胸膛一挺,露出一个得意洋洋的表情,她抬起手拨弄几下及背的板栗色长发,笑眯眯地说道:“是吧是吧?还是小陈哥你有眼光,我也觉得这个颜色好看,上回染那个雾蓝色的太踩雷了,不化妆出门的时候,我感觉我老了二十岁似的。”
“我觉得那个颜色也不错,就是比较考验穿搭是不是适合发色。”陈言若有所思地想着,表情认真地给出建议,“你这个板栗色的头发,挺百搭的,穿衣服的颜色选择也可以多样化一点。”
在热衷于时尚的潮流人士肖雨和叶一宁孜孜不倦的带领之下,陈言的审美水平堪称是得到了质的提升,他们俩吐槽他毫无审美的次数明显下降。
叶一宁哈哈大笑,直夸奖陈言是她异父异母的亲生好姐妹,她一边说着话,一边去找袋子里自己爱吃的零食,露出一个感动不已的表情,口中咋咋呼呼地说道:“还是小陈哥你最好,最心疼我,我那个扒皮老板都不管我了。”
陈言听到叶一宁这么说,便出言问她道:“肖雨是又去什么地方旅游了?”
叶一宁撕开袋子咔嚓咔嚓啃着薯片,摇了摇头,抽空回答道:“也不算是旅游,老板没出市,跟朋友去郊区的度假区游泳去了。”
“好吧,怪不得店里只有你一个人。”陈言顿时失笑,又问叶一宁,道:“小叶,你这几天没课?怎么有空来帮忙看店了?”
叶一宁笑嘻嘻地点了点头,一副乐天派的模样,说道:“系上的老师派出去实习啦,我就没什么课了,在学校里待着也是无聊,干脆就来店里待着,顺便复习我的考试。”
陈言了然,微微一笑,“好,知道了。喜欢吃什么自己拿吧,我买了好多东西。”
叶一宁眼睛都笑弯了,竖起大拇指一个劲地夸奖陈言,说得天花乱坠的,一副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朝气模样。
陈言坐在叶一宁旁边,听着这个女孩满脸兴奋激动地讲着最近听到的那些五花八门的八卦,不由莞尔。
叶一宁是A大的在读研一学生,师承肖雨的父亲门下,因为这层关系,肖雨和叶一宁就此结识,后来混熟了之后,肖雨便把叶一宁拐过来给他看店打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