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言低着头,站在原地,表情晦暗不明,藏在袖子里的手掌紧握成拳,不自觉地微微颤抖着。
他自己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他居然会对荆皓铭动手。
那一巴掌也像是打在了他的脸上一样,骤然之间,他的心脏一阵一阵紧缩,跟着隐隐作痛起来。
他喜欢了荆皓铭那么多年,他从来舍不得对他说一句重话,舍不得对他有一点不好,一颗心都恨不得掰碎开来奉献给他。
他的脑海深处,一直记得那个最无助的雨夜里,荆皓铭像是从天而降的王子一样,把他从溺亡的死水里拯救出来。
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对荆皓铭的感情一点一点出现了裂痕,对他的爱意从期许走向了麻木。
再然后,在今天,他毫不留情地给了他这一巴掌。
想着想着,陈言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像是喘不过气一般,他皱着眉头,脸色隐约有点发白。
他其实后悔了,怎么就突然控制不住情绪地打了荆皓铭一巴掌呢?
荆皓铭或许再也不会原谅他了,也不会再对他露出亲昵而又张扬的笑容了。
陈言怔愣地想着,表情似哭非哭,就在这时,贺鸣起身走到他身前,伸出手臂将他抱进怀里,给了他一个温柔的吻。
贺鸣的嘴唇贴在陈言的发间,声音宁静,仿佛携带着平复情绪的奇异力量,他温声安慰道:“陈言,不是你的错,别难过。”
陈言勉强露出一抹笑意,他抬起手臂抱了抱贺鸣,情绪有些低落地说道:“对不起,贺鸣,今天的事情,影响到你的心情了吧。”
“没关系,不要再为了无关紧要的事情向我道歉了。”贺鸣的声音十分舒缓,神情认真,他娓娓道来:“陈言,如果你这么难过,会让我觉得自己很失败。”
陈言沉默了几秒钟,随即点了点头,努力地打起精神来,“……好,我明白了。”
“今天就先这样吧,改天我们再见面,贺鸣,我送你下楼。”
贺鸣松开陈言,抬起手指,似有若无地抚摸了一下陈言的脸颊,轻声说道:“嗯,好的。”
两个人换好了鞋子,一起离开了家里。
房门才一关上,荆皓铭的身影便出现在了门边,他阴沉着脸走出来,直直走到落地窗边,低着头紧紧地盯着电梯间出口的方向。
几分钟之后,陈言和贺鸣的身影出现在了出口。
即将分别的时候,贺鸣才终于露出了一脸不舍的表情,他湿润含情的眼睛直直看向陈言,似乎是有点委屈之意,他轻声地说道:“陈言,可以亲我一下吗?”
陈言当然不会拒绝贺鸣的请求,他十分感激于贺鸣的体贴忍让,没有和荆皓铭大吵一架让他左右为难。
这么想着,陈言心里又是怜爱又是愧疚,他低了低眼睛,主动地仰起脸在贺鸣的唇边吻了一下,小声地说道:“贺鸣,谢谢你。”
贺鸣抿着嘴唇,满脸温柔地笑了起来。
亲眼目睹了陈言主动亲贺鸣的这一幕,荆皓铭原本阴沉的脸色更加难看起来,哪怕隔着十几层楼的高度,他听不到两个人在说什么,但是也能从陈言的肢体语言上看出来,他心疼贺鸣了。
……操。
他要气死了。
荆皓铭扒了扒头发,咬牙切齿地,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下来,抱着手臂一言不发地等着陈言回来。
等了没多久,陈言便打开门回来了。
他一进来之后,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冷着脸盯着他的荆皓铭,犹豫了几秒钟之后,他抬步走近过去,低眸打量着荆皓铭带着尚未消退的巴掌印记的脸颊,有些歉意地问道:“疼不疼?”
“你说呢?”荆皓铭冷着脸,恶狠狠地瞪了陈言一眼,十足不悦地说道:“你竟然为了一个外人打我,你真够可以的。”
“我也不是故意的,还不是你说话太难听了。”陈言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说道。
“……妈的,我都还没委屈呢,你委屈个屁!”荆皓铭抬起头,冲着陈言龇牙咧嘴的,满脸凶狠地伸出手把陈言拽过来按在沙发上,他把陈言禁锢在沙发和自己的手臂之间,低着脸庞怒气冲冲地打量了他几眼,怒道:“你赶紧跟那个贺鸣分手,我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