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苏挥墨最初的印象来得理所当然,漆黑的睫毛,以及从睫毛底下把他收拢住的那种目光。
事实是真正睡过之前他就梦到苏挥墨了。藏剑的酒量堪称惨不忍睹,凌柏川曾目睹过此人酒后的种种蠢相,包括但不限于大喊大叫地唱歌,要和客栈里的板凳拜把子,以及哇一声吐得遍地狼藉。然而同他平日里的歹毒行径对比,喝醉了酒的苏挥墨同时失去了谩骂层面的伶牙俐齿,连眼珠都转得慢,成为一个比较不可恶的白痴。当晚凌柏川的梦里酒气飘渺,有他的藏剑队友寸缕不挂地骑他,马尾散了一半,眼睛从湿漉漉的睫毛底下看过来。
苏挥墨不会这么干的,凌柏川在梦里痛斥梦境本身,他清楚藏剑的脾性,即使在发梦的时候也不作任何缱绻希冀。然而幻梦里他的双手令年轻的自尊心蒙羞,径自掐住藏剑的腰身牢牢按下去。
一夜乱梦后的凌柏川感受近似失贞,这种尴尬的懊恼在例行同苏挥墨并肩论剑时愈演愈烈。后者毫无解语花的追求,以不在状态为名,劈头盖脸将他整治一顿。
苏挥墨一手剑术素负盛名,人则比凌柏川年长得有限,约五岁左右。然而听他冷嘲热讽的口气,会以为凌柏川是身处襁褓当中,仍要喝奶。
凌柏川确实是不在状态,因此闷闷地把这句摆资历的攻讦承受下来,甚至忘记回嘴。当晚他就在梦里报仇雪恨,顺着颈窝一路往下,停在发烫的胸口,把这副躯体的主人吮得死去活来。
清醒后他逐渐麻木,不再为那些艳梦的旖旎内容而无地自容,抛弃羞耻也是成熟的一部分。凌柏川未满十八,然而快长成一个大人,以至于他真正衔住苏挥墨的嘴唇时,总感到一种身在梦中的怪异。
凌柏川从长安近郊一小支流窜的狼牙军中脱身回来,带着一身别人的血倒在苏挥墨怀里。凌雪阖上眼睛,准备听到他质问为什么迟来这么久,或是为他衣服被弄上血污大发雷霆。
“死了得了。”
他呼吸很急,手指从凌柏川的头发抚到肩胛骨,停在半截被潦草折断过的羽箭上,终于不堪忍受。
松懈下来后凌柏川整个人脱了力,靠他靠得很紧,带着劫后余生的心满意足。
“你怎么不死,”凌柏川说。“你先死。”
在梦里翻来覆去睡过许多觉后,凌柏川第一次吻了他,补足梦境缺少的部分。
苏挥墨瞪着他,然而嘴唇被他含住,对峙片刻,竟然是苏挥墨先败下阵来。他肉眼可见地精神亢奋,心脏砰砰乱跳,一动就有鲜血从那半只箭的创口里淌出来。苏挥墨虚虚握了一下那只羽箭露在外面的部分,溃不成军地让他的舌尖滑进来,试探性地扫过上颚。
被压在墙上顶弄让苏挥墨甚至触不到地面,凌柏川把他一边腿弯推到胸前,从前面进入,每一下都结结实实插得很深。被迫揽住眼前凌雪的肩颈,他随时预备坠进一条波纹起伏的情潮里溺死。
火把映红了一角夜幕,净街鼓的响声隐约近来,一百零八声后长安城将彻底断绝车马,唯有巡街的守卫能堂而皇之在市坊中行走。
他们的队友今天不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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